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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田 私人甜地,請勿散佈。 妖道,滾開(上)BY 堂桂花(無良道士攻 迷糊妖精受 生子)   文案:   小妖精,這世上人心險惡,跟我混吧,貧道罩著你!   道長,你要罩著我,也不用趴在我身上吧?   你不是想采陽嗎?貧道做做好事,白送給你!   你有這麼好心?(某隻小妖精不太相信,可他究竟有什麼陰謀呢?)   無量天尊,貧道可是大大的好人!不會害你,只會——吃了你!嗷嗚!   迷糊的春宮圖妖精遭遇無良道士,怎一個樂字了得   第一部:純陽觀   1.   話說天生萬物,皆有靈性。   譬如深山之中百年的人參,碧海裡頭千年的老龜,俱不再是人間凡品,亦不是強求便能得遇的。   而人身為萬物靈長,尤其是那些傾城美人、風流才子用過的對象,就更易汲取靈氣,幻化成精。   相傳歷史上有一位大才子,此處替人隱去姓名,只知他酷好男風,曾繪《龍陽秘戲一百零八式》流傳世間,摹本甚多。唯獨他親筆勾勒的原畫,不知所終……   「唉!」一聲輕嘆從角落裡幽幽響起,如簷角隨風搖擺的風鈴般悅耳,卻意外的透著股魅惑,輕易的就撩動起人的心弦。   這是一個早被廢棄的荒山寺廟,年代久遠得連刻在石碑上的伽藍二字都模糊不清了。唯一還佇立著的,是依山而建的藏經閣,但也坍塌了大半,剩下的那一角已是搖搖欲墜,也許下一場風雨來臨之際,這殘破的小樓便會徹底倒塌,壽終正寢。   而此刻,就在藏經閣樓上西邊的一隅小室裡,卻是異樣的整潔與乾淨,不僅沒有那一牆之隔的灰塵滿地,蛛絲鼠跡,還有一位紅衣少年正憑窗而立,用無比深情而渴望的目光看著外面的廣闊天地。   這樣殘破的樓宇裡,怎麼會有如此乾淨的地方?事有反常,必屬妖孽!   可通常,妖孽都生得很誘人。   尤其是眼前的這個少年,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是個男兒身,卻生得膚白如玉,眼若桃花,比世間最俊俏的女子還要明麗幾分,裊裊纖纖,眉帶輕愁,令人望之便心生憐惜。   撲楞楞一陣翅膀搧動的聲音,一隻翠鳥憑空出現,飛進窗中,紅衣少年見之大喜,「綠離,你終於來了!」   小翠鳥在半空中盤旋著打了個轉,綠光閃過,現身出來的也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沒有紅衣少年美豔,卻自有他的清新與靈秀,尤其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通透明晰,如寶石般璀璨。   「東西拿來!」綠離不客氣的手一伸,「先付錢,再交貨!」   紅衣少年不管把一張櫻桃小嘴嘟得多高,讓美麗的小臉擺出多麼嗔惱的模樣,也不能打動眼前這人分毫。這就是審美疲勞啊!   「給!」紅衣少年心不甘情不願的奉上最後一本佛經,「說吧!」   綠離小心的接過這本由古代高僧舌血手抄的佛經,一打開撲面而來的便是濃重的莊嚴肅穆之氣,聞之令人神清氣爽,大補啊!   他滿意的收歸懷中,這才說起好消息,「玉鶴,你不是沒有辦法出去的!」   「真的?」名叫玉鶴的紅衣少年頓時一雙桃花眼中綻出精光,那灼灼的神采饒是綠離也有些抵擋不住。   「別亂拋媚眼!」他閉上眼偏開頭去,這個妖孽沒事生得這麼美幹嘛?關在這裡倒好,這要是出去被人看到,肯定得擾得天下大亂!   這世上好男風之人甚多,這小子又精通龍陽之術,出去恐怕就是如魚得水,禍亂人世間了。   不過天下要亂,關他一隻小翠鳥什麼事?有了這本佛經,他就可以更好的修煉真元,爭取早日飛上九重天,萬一幸運的被哪個神仙看中,收作仙寵,那他可就平步青雲,發達了!   「綠離,是真的麼?」   「難道你還懷疑我騙你不成?」   「當然不是!你快說,這雨季就快來了,到時這樓一塌,我可就無處可去了!」玉鶴咬著衣袖,眨巴著大眼睛,那裡面甚至隱隱有淚光閃現,楚楚可憐的小模樣便是最剛強的男子漢看得都要心軟。   「怎麼又來了?要死不活的,看著就難受!」綠離最見不得他這副模樣,讓人恨不得把傾其所有,博他一笑。   「沒關係,人家天生就是這樣的!」玉鶴使勁揉了兩下眼睛,這下眼圈微紅更加顯得泫然欲涕了。   「算了算了!」綠離不去看他,心裡默唸著紅粉骷髏,說起正事,「我飛了十萬八千里才幫你打聽到,像你這樣陰氣過重的妖精,想要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若不是機緣巧合法力大進,就只有一個法子,學狐狸精去吸人陽氣!」   啊?玉鶴瞪著水汪汪的眼睛,「可那是損功德,會遭天遣,也修不成正果的!」   作為一個有道德的妖精,他不能幹!   「有一個辦法解決!」綠離已經打聽好了,「你可以每天吸一個壯年男子的陽氣,每天換新人就好了!吸完人家陽氣,記得再給人家做一次祈福,這就算是將功抵過了。」   是這樣的麼?玉鶴皺著好看的眉頭,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可是給人做祈福,也是很消耗法力的。我要是吸了人的陽氣,再給他做個祈福,那不相當於把法力又還給他了?這樣我還修煉個什麼?」   「那要不你說該怎麼辦?」綠離瞪著眼睛反問起他來,「你也知道,這樓馬上就要塌了,難道你不走,賴在這兒等死啊?好歹出去了,起碼能有條活路!我這也是看在鄰居一場的份上,才幫你打聽的,聽不聽由你!」   見他轉身要走,玉鶴趕緊伸手把他拉住。   想當年,這裡的寺廟鼎盛一時,來了些高僧修行,日夜弘法,極具靈氣。吸引著附近的鳥獸蟲魚紛紛過來駐足聆聽。   其中有幸沾染靈氣,修煉成精的不下數十人,後來僧侶們陸續去世了,寺廟漸漸破敗了下來,但他們這些精靈卻靠著曾經沾染到的靈氣活了下來,踏上了修行之路。   然後,便是一個一個的離開。   唯有玉鶴,他是從書中幻化出的精靈,一直被人隱秘的收藏在藏經閣最幽暗的深處,身上陰氣過重,無法踏出這兒半步。   反過來,又因為出不去,汲取不到天地間的靈氣,他的修煉一直進展甚慢,除了維持人形和保持自己這一方小小天地的乾淨,再多一點的事情也辦不到了。   要不是綠離還唸著舊情,不時來看看他,雖然這傢伙每回來都要訛走幾本佛經,但也讓玉鶴和這世上保持了僅有的一點聯繫,他唯有選擇相信。   「那……我要怎麼吸人陽氣?」玉鶴紅著臉怯生生的問。   2.   綠離活像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找個威猛強壯的男人,把他給做了!不就成了?」   「可是……」玉鶴期期艾艾的咬著手指頭,推倒男人他很願意啦,可也要選擇對象的好不好?「你明明知道,人家,人家喜歡的是美貌嬌柔的男人嘛!」   綠離連連搖頭,「那樣的男人不就跟你一樣,陰盛陽衰,你怎麼吸他陽氣?」   這話說的也是,可是肌肉男實在不是他喜歡的菜嘛!玉鶴很糾結。   懶得跟他哆嗦,綠離旋身一變,回覆了原形,「玉鶴,我走了,咱們日後有緣再見吧!」   等飛上了五重天,綠離才忽然想起,剛才他有沒有跟玉鶴說清楚,他得是被人壓的那一個才能吸得到陽氣?好像忘了耶!不過也沒關係啦,就憑那傢伙的長相,是男人看見就想壓的。   讓他去壓人家?綠離想像著那畫面,在半空中冷不丁的打了個寒戰,從五重天掉下了三重天。   正待展翅繼續高飛,忽地有人御劍從他旁邊飛過,一把將他抓在手裡,「咦?今天真是好運氣,這樣也能撿個寶貝,我收!」   「不要啊!」綠離嚇得五雷轟頂,卻給人一紙黃符拍在腦門了,連這人的臉都沒看清,就徹底不能動彈了。   嗚嗚!這傢伙只能飛到三重天,法力這麼低微,給他收做寵物,怕是這輩子也到不了九重天了。   綠離的仙寵之夢啊!就此破滅了。   且不提綠離的一番際遇,這邊藏經閣裡,玉鶴拿出了自己的真身,《龍陽秘戲一百零八式》輕輕撫摸著。   古舊的絹冊,卻保存甚好,一點瑕疵也無。歷經數百年的滄桑,依然是墨色鮮明,足見歷代主人的愛惜之意。   將手印上去,便見金光閃起,如走馬燈般在四周生動的飄浮起一副副男男歡好圖。每一筆,每一劃,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飽含情意。雖然每一張的臉孔各不相同,但每一個身處下方的男子心口上,都點了一粒殷紅的硃砂痣。   「玉鶴!玉鶴!」   閉上眼,玉鶴就能感受到,筆墨中隱隱透出來的召喚。   只可惜,他卻無緣知曉,自己當年的主人,和這個名叫玉鶴的男人之間,到底是怎樣的情愛糾葛。   不過這也沒關係,玉鶴笑眼眯眯的把自己的真身按進了自己的胸口裡。想他玉鶴,人生目標就是用遍書上的招式,采盡世間美男豔菊!   等他吸足了陽氣,一定會摒棄這個陰柔的外形,變得威武雄壯起來。到那時,他一定會攻遍天下無敵手,左擁右抱不離手,留下龍陽史上新的傳奇!   玉鶴,懷揣著偉大小攻的夢想,翹起蘭花指,對著虛幻的鏡子理了理頭髮,隨著一道金光,消逝在屋子裡。   失去法力護持的地方很快就被灰塵和蛛絲侵襲,頹敗得與外面一般無二。再一轉眼,忽然一陣大風至,殘破的樓宇晃了幾晃,轟然倒塌,化為塵埃。   人間五月天。草長鶯飛,花紅柳綠。   青翠的高粱地,猶如天然的青紗帳,層層疊疊,恰好掩人耳目。   「輕點……嗯嗯……阿禾哥!求求你,輕一點!」   日頭升得老高,只是走在陽光下,就能熱得出一身汗來,何況是在這青紗帳裡進行某項劇烈活動的人,那身上的汗珠更是跟下雨似的,不斷滴落進身下的泥土裡。   高粱地的深處,踩倒了方圓一片,打造出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小天地。一個古銅色皮膚的粗豪漢子,正按著一個身材嬌小的男孩跪在地上,粗大的肉莖在男孩那豔紅的後穴裡進進出出,散發出濃烈的男性氣息,陽剛熾熱。   兩人俱是上衣未解,只將褲子脫了一半,這樣欲遮還露的,更覺得淫靡萬分。   「輕點?輕點能讓你這小浪貨滿意嗎?」粗漢子一面罵罵咧咧,一面用力一個深入,操得那男孩渾身一個哆嗦,差點就趴到地下去。   粗漢子到底還是憐惜他的,佈滿老繭的蒲扇大手趕緊伸前托住了他,嘴裡卻埋怨著,「怎麼這麼不濟事?」   男孩抱著他的手,回過頭來,清秀的小臉上也是一頭大汗,卻佈著嬌媚的暈紅,斷斷續續的回嘴,「人家……唔唔……都……多久沒做過了?」   「全怪你那貪財的老娘!」想起此事,粗漢子操得更加用力了,「非要二兩銀子作彩禮,否則,我早接你進門了,至於天天這麼偷偷摸摸的麼?」   「啊啊!」男孩尖叫了一陣,直等那漢子緩了些力道,才有力氣回過臉道,「阿禾哥,你也別怨我娘。我爹死的早,她就我這一個兒子,我若是跟了你,她怕日後你不肯養她的老,才要點錢防身的。」   「我是那沒良心的人麼?」粗漢子嘴裡說著,胯下律動不停,「武兒,那你說咱們怎麼辦?我家是個什麼家底你又不是不清楚,若能拿得出二兩銀子,我能有二話麼?統共就剩這二畝地了,若是賣了,咱們日後拿什麼過活?總不能喝西北風去吧?」   「那……那咱們再想想辦法……唔唔!」男孩忽地說不出話來,身前的玉莖射出一股白濁,身後那漢子低吼一聲,那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歡愉,加快了頻率,忽地一下摟著男孩都伏到了身下的高梁桿上。   粗漢子一俟緩過勁來,便開始粗言穢語罵個不停,「小浪貨!真是會夾!才幾天沒肏你,就夾得老子這麼緊!」   「嗯——」男孩嬌媚的哼了一聲,撒著嬌兒想從他身下起身。   粗漢子摁著他不放,「我還要!」   男孩白他一眼,「都什麼時辰了,我家田裡的活怎麼辦?」   粗漢子在他臉蛋上叭嗒親了一口,「有我呢!」   「不行!男人幹這個很傷身子的,把你累壞了,我也舍不得!」   粗漢子把男孩抱得更緊了,「好寶貝,就許我一回,再一回吧!等今年冬天閒了,我再到山裡頭套兔子去,若是運氣好,獵著隻狐狸老狼什麼的,你娘要那銀子就有著落了。」   「不許去!」男孩雖然個子小,但發起脾氣來也是很凶悍的,「你忘了?去年鄰村那黑牛不也是上山打獵掙彩禮,結果追狐狸摔下山,腿都瘸了!他那相好的水生鬧成那樣,到底給他爹賣到城裡黃老財家做書僮。上次回來,衣裳是光鮮了,可背地裡見了我們就哭,說那老王八根本不是人,每天晚上都要變著法兒作弄他,不拿他當人看的。若是不從,打得可厲害呢!」   粗漢子洩了氣,男孩忽地嫵媚一笑,拉著他的手握著自己的玉莖,「你要想要就再一回吧,不過說好了,可就只能一回。錢的事咱們一起想辦法,不行咱們養幾隻羊吧,就是賺得慢點,再等兩年也行。你若是有了什麼事,讓我可怎麼辦?」   「我的武兒真好!」粗漢子摟著男孩親嘴親得咂咂直響,很快又忘我的開始了新一輪的律動。   渾沒留意到,旁邊高粱地的陰暗處裡,不知何時多出來一雙窺探的桃花眼。   3.   就是他了吧!玉鶴睜大著桃花眼,盯著那個黝黑粗壯的男人,雖然他比較中意他身下嬌柔的那一個。但是上頭的這個男人陽氣足啊!被吸一次應該沒事吧?   讓本妖給你破菊,你該是多麼的榮幸之至呀!大不了,事後去那個黃老財家取二兩銀子來給他們就完了。   不過,聽他們剛才說的那個黑牛,好像挺可憐的樣子。玉鶴心念一動,掌心裡就浮現出一個畫面。   破茅屋裡一個瘸腿的青年男子正愁容滿面的編著筐子。再一晃,到黃姓宅院裡,一個哭哭啼啼的小書僮正被老財主壓在書桌上滴蠟褻玩。   哎喲!那張老臉真是看不得。玉鶴心裡鄙夷,算了,既然見到了,也不能不管。   他施展法術,就見那個老財主忽然像是中了邪似的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拿出一張賣身契還給小書僮,還抓了兩大錠銀子給他,小書僮愣了一下,不敢動彈,老財主卻把他親送出門去,還當眾說了好些話,嚇得那些狗腿子都傻在那裡。   等小書僮真正出了那個家,才欣喜若狂的狂奔起來,沒多久,就到了那間破茅屋。   直到見著那小書僮和那瘸腿青年激動的擁抱在一起,玉鶴心裡才歡喜。剛關了畫面,卻又想起,呀!二兩銀子忘了拿!   可惜他這法力已經使到頭了,再一轉眼,卻見田裡的二人已經完事,開始提褲子了。   「哎哎!等等!」我還沒吸陽氣呢!玉鶴大急,猛地衝了出去。   外面陽光燦爛正猛,而他的法力才失了大半。這一下,頓時給明晃晃的陽光照得魂魄飄蕩,整個人也變得透明起來。   「救命!救命哪!」   那粗漢子和男孩就聽見有人在叫救命,可愣是看不見人影。   男孩害怕起來,「阿禾哥,怕是鬧鬼吧?」   「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可能鬧鬼?」漢子膽大,拉著男孩就往外走,「定是哪家孩子調皮,故意瞎叫喚嚇人玩的!」   不是啊,我真的要救命啊!玉鶴欲哭無淚。   「有妖氣!」   忽地,一個邋裡邋遢的老道士提著把降妖劍,打開隱身術衝了出來。倒把那對小鴛鴦嚇了一跳,「道長……」   「沒你們事!快走!」老道士背著個髒兮兮的破褡褳,腰著別著個酒葫蘆。吸吸通紅的酒糟鼻,就發現了玉鶴的蹤跡。打發走那對小情人,他拔開葫蘆嘴,猛灌了一口,對著玉鶴就噴了過去。   撲哧!漫天的酒氣灑了一身。   好臭!玉鶴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扇著風,正想罵他兩句,卻驚覺自己的魂魄又全都歸位了,「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嘿嘿!挺漂亮的小妖精嘛!」老道士眯眼一笑,卻冷不丁的祭出一張黃符,啪地一下拍在玉鶴的腦門上,「收!」   可憐的玉鶴出師未捷身陷囹圄,給老道士揉搓成一隻小貓大小,塞進了破褡褳裡。   「道長,我不是壞人!」玉鶴在那隻恐怕八百年都沒洗過的破褡褳裡呆得可真是難受,「我沒幹壞事!你放我出去!」   老道士拍拍褡褳,「小妖精,你身上要是有一絲邪惡之氣,貧道早就吸了你的內丹了,還會容你至今?你別怕,貧道身邊剛好缺少一個跑腿打酒的小徒兒,你以後就跟著貧道修煉如何?」   呃……玉鶴在褡褳裡咬著手指頭思考,修道之人走的是陽關大道,跟著他們修煉也不失為一條捷徑。   「只是,做小徒兒給不給買新衣裳的?」   「給!」老道士掂量拈量自己那個輕飄飄的錢袋,一咬牙,下了血本。   「那能不能出來遊山玩水的?」   「能!」老道士看看自己露出十隻腳趾頭的黑泥腳,反正他是居無定所,不天天在外面遊山玩水,哪有地方住?   「那有沒有交友自由的?」   「有!」老道士拍拍自己的酒葫蘆,只要幫他打了酒,要交什麼友,他都不管。   「可是,我陰氣重,不能見日光哦!」   「這個無妨!」老道士從褡褳那頭掏摸出一把小小的油紙傘,見風就長成正常大小,「你打著這乾坤傘,就不怕太陽了。」   聽起來似乎不錯,玉鶴想想總比讓自己四處找男人要強些,「那好吧!」   於是便宜師父就這麼撿了個便宜徒弟,「乖徒兒,現在師父就帶你去赴個約,到時你可得給師父好好的撐場面!」   「撐什麼場面?」玉鶴打著傘,跟在老道士後頭,正要上路,卻想起一事,「師父,您有二兩銀子麼?要不上黃老財家取也行!」   老道士眨巴眨巴眼睛,「你要幹嘛?」   玉鶴把才纔聽到那阿武和阿禾的事一說,老道士撓了撓頭,「小妖精你心腸倒是不錯。好吧,我就幫他們一次!」   當日,阿禾回家路上,竟撿到二兩銀子!他是個實心眼的好人,守在原路足足等了三日也無人認領,直到第三日夜裡,有個老道託夢說是前生欠了他,這世來還他,他才安心收下,自去結了良緣。   那頭玉鶴隨著老道士行了幾日,卻到了千里之外的一個好處所。但見青峰疊翠,幽谷深澗,飛鶴鳴泉,花香四溢,分明就是個神仙洞府。   老道士卻有幾分侷促之意,格外交待玉鶴,「一會兒見著那主人,可得機靈著點!就說是你傾慕我道法高深,主動求著拜我為師的,知道麼?」   玉鶴怪異的瞧他一眼,「為什麼要撒謊?」   「什麼叫撒謊?這是修飾!總之你可記好嘍!只要你辦得好,下了山我就給你買新衣裳。」老道士信口雌黃,開始利誘。   好吧!看在新衣裳的份上,玉鶴勉強同意了。   隨他三彎五繞的進來,到得山頂,就見一處洞府,上書「純陽觀」三字。   門口有一個白衣小僮垂手而立,生得身材修長,眉目清俊,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玉鶴卻聞得隱隱有股子妖氣,怎麼竟似綠離身上的味道?   見他們進來,那小僮也不意外。只淡淡的瞟了玉鶴一眼,好似不大瞧得起,只對那老道打個稽首,「玉泉師叔,師父已經在裡面恭候多時了!」   師叔?那就是說裡面要見的人是老道的師兄?玉鶴探詢的看了老道一眼,就他都一把年紀了,那做師兄的不得白鬍子拖地?   進了洞府,玉鶴才知道這道觀為何以純陽為名了,這個位置恰好位於山巔,聚集了天地間的靈氣,陽氣十足。好是好,只是……玉鶴受不了啊!   「師父!頂不住了!」他勉力撐著那把傘,也擋不往鋪天蓋地的純陽真氣。   那個帶路的小道僮嘴角邊分明帶著的一絲壞笑,「怎麼師叔的徒兒竟如此不濟?」   他是故意的!玉鶴狠狠瞪他一眼,這個梁子,咱們結定了!   「青書!休得無理!」一個年輕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響起,雖是責備的話語,卻如清冽的山泉滋潤進乾渴的心靈,讓人聽得說不出的受用。   一把佛塵輕輕的在玉鶴身上拂過,他頓時覺得全身一鬆,那傘打不打也沒關係了。轉過頭來,看著自己的恩人,玉鶴傻了。   4.   慈祥,是玉鶴對自己恩人的第一印象。   呃,似乎有些用詞不當,慈祥不是通常用來形容七老八十的人麼?可眼前這位小道士看起來不過才十八九歲年紀,為何卻偏偏給人一種慈祥的印象呢?   瞧他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身白衣飄瓢,直欲羽化登仙了去。一看就是道法高深,可比自己那便宜師父強上太多了。尤其是他滿面的微笑,如冬日裡和煦的陽光,令人說不出的愜意。只覺此人好到了極點,善良到了極點,簡直是童叟無欺的標兵,三從四德的典範。   可是玉鶴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孽!   在他身後,自己那便宜師父,包括名叫青書的小道僮在看見這笑容時,卻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戰,移開了視線。   玉鶴只聽那個「慈祥」的年輕道士用淳和溫柔的聲音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玉鶴。」   「真好名字!你是怎麼得道修煉的?」   「我是在伽藍寺得的道,在那兒幻化,這是第一回下山,就遇到了師父。」根本就不需要多問,小妖精就把自己的來歷交待得一清二楚。   「那你的真身是……一本書?」   「是!」玉鶴根本挪不開目光,傻不愣登的就從懷裡取出春宮畫,「這就是我的真身。」   「師兄!」邋遢老道還是很有幾分良心的,急忙上前,「這個小妖精心地很好,沒做過什麼壞事!」   玉鶴被他擋住視線,只覺心神一凜,感到有些不對勁。再一低頭,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把真身就這麼輕易取了出來?想收手,卻已經來不及了。   「師弟,你怎麼總是這麼毛毛燥燥?難道師兄看起來竟像是壞人麼?」這位小師兄笑得更加從容,手卻毫不客氣的一把將玉鶴的真身收到手中,輕輕的撫過表面,便盡知其中內容。   他笑得連雪白的牙齒都微微露了出來,卻閃得玉泉老道心中寒光一現,「師兄……」   「好,很好!」小師兄看著玉鶴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些,卻把書又還了回去,「收好了,別弄壞了,知道麼?」   那當然!玉鶴趕緊把書收納懷中,直覺的躲到玉泉身後,隱隱覺得這個笑眯眯的小道士有點不對勁。   「青書,還不帶你師叔和這位玉鶴小同門進去休息?」   「不用了!」玉泉有些侷促的拉著衣角,「呃,師兄,我去修煉完了,就會下山的。」   「那怎麼行?」小師兄笑得無比真誠,「你一年才來一回,做師兄的當然要好好招呼招呼。上回紫霞真人帶了壇百花酒來,知道你喜歡,師兄一直給你收著呢!」   真虛偽!紫霞真人上回來是十年前了,我每年都來,你到現在才說,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玉泉嚥了嚥唾沫,「那個,還是算了吧!」   「你真的不要?」小師兄似乎有些失望,但也絕不勉強,「那你就去煉丹爐修煉吧!」   見他轉身走了,玉泉這才松了一口氣,拉著玉鶴一邊往煉丹爐走,一邊悄聲囑咐,「你以後瞧見他可要當心!」   為什麼?玉鶴覺得那個小道士雖然目光有些古怪,但也不像壞人啊,「還有,他這麼年輕,你這麼老,怎麼反而排到他的後面?」   玉泉長嘆一聲,說起自己的傷心事。   原來那小道士叫藍田,與他真的是師兄弟,不過從前玉泉可是大師兄,而這藍田卻是小師弟。那時他們這元景山純陽觀裡可不止他們師兄弟二人,師父最多時共收了大小徒弟百餘人。   這藍田入門雖然最晚,但天分極高,沒多久就成了門中第一高手。瞧他表面笑得真誠,其實一肚子壞水。仗著能言善辯,竟說得前面上百位師兄都把持不住,動了凡心,下山還了俗。   玉鶴想了想,說了句公道話,「那也是他們自己意志不堅,怪不得旁人。」   玉泉很是不忿,「可要沒有他那張嘴,他們至於放棄多年道行麼?」   最後只剩下這一頭一尾兩位師兄弟,在師父最終傳授衣缽的鬥法比試中,玉泉敗北,由藍田接任了觀主之職。而依著門規,誰當了掌門,誰就是師兄了。哪怕玉泉鬍子一大把了,也不能違戒。   這元景山是天地靈氣造化之所,在觀中有一座由巨石環抱,天然形成如一間屋子般大小的煉丹爐。在此修煉一日,抵得上尋常人在外修煉一年。故此每年玉泉再怎麼難堪,都會回來修煉一日,汲取陽剛正氣。   玉鶴不明白,「那你為什麼不天天在這裡修煉呢?豈不功力更高?」   玉泉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天地萬物,自有其陰陽平衡之道。像你是陰氣太重,見不得日頭。而這兒卻是陽氣太重,若是天天在這裡修煉,陽剛之氣過於充沛,若是控制不好,便會爆陽而死的。故此就算是他天天守在這兒,一年至多也不過修煉個三五日就算了不得了。」   哦,玉鶴明白了。   說話間,玉泉已經一個飛身躍進了煉丹爐裡,開始打坐修煉了,「你就在這觀裡隨意逛逛吧,明兒過來找我便是!」   好吧!玉鶴正打算找個地方美美的睡上一覺,偏有人不讓他如願。   5.   青書神不知鬼不覺的冒了出來,「噯!你,跟我幹活去!」   有沒有搞錯?雖然不知是個什麼鳥人,但玉鶴也不是好欺負的,「我是客人吶!讓客人幹活,這是什麼規矩?」   青書冷笑,「我們這兒招呼客人的規矩是有,但客人上門得帶禮物的,你們有嗎?若是沒有,就跟我幹活去!」   「可我師父說我可以隨意逛逛的!」   「那你師父也沒說你可以不干活啊?就算是你可以不吃飯,他總得吃飯吧?你要是不做,他就沒得吃!」   呃?玉鶴有些不明白。對於凡人來說,須以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修煉之道。但是對於修煉之人而言,谷氣善養人體內污穢之物,但凡道行高深之人都是不吃飯的,為什麼他們要吃呢?   「看你一臉白痴相,定是沒見識過我們仙家寶貝!」青書頗帶幾分得意的炫耀著,「帶你去開開眼!小土包子!」   難得來個道行清淺的小妖精,不欺負欺負,青書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誰是土包子?」玉鶴當即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像只小貓,可當他跟著青書到了「菜地」,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純陽觀的後山,長著許許多多說不出名兒的奇花異草,結著各種各樣的果實,閃著妖異而誘人的光芒。就是玉鶴再沒見識,也知道這些東西並非凡品,全是——妖怪!   「可我們吃他們的果實,他們會願意嗎?」玉鶴不覺嚥了一大口口水,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這些果實都是這些花妖樹怪辛辛苦苦修煉出來的,若是吃掉,肯定能增強法力,問題是人家肯給嗎?   青書下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咱們吃他的果子,是給他們面子!要不然,他們憑什麼在咱們這元景山上修煉?你以為這仙家寶地是隨隨便便能進來的嗎?」   那全是要收租的!自打藍田道長清退了同門師兄,在此處佔山為王,若是想在他這兒修煉,就非得帶來十倍的效益不可!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很合天理啊!   青書從袖中掏出本冊子,威風八面的吆喝著,「交租啦!交租啦!都自覺點!該交的把東西交出來!」   一聽這動靜,那些花花草草都瑟縮著開始發抖。   嗚嗚,早知道就不來這兒修煉了,這麼多苛捐雜費,好不容易修煉出個果子,還不夠交費的!   小夥子,別害怕!這裡雖然費用高了一點,但風水好啊?像你,在外頭要結一個果子怕不得花個三五十年?在這兒三五十天也就夠了。   問題是,在外頭修煉得再久,得出來的成果是自己的,在這裡,修煉出來的再多,也全是交給你們的!   誰呢?誰跟我唱反調呢?在外面你能太太平平的修煉麼?這兒多好,不怕蛇蟲鼠蟻來搗亂,不怕風雷雪電來禍害,大夥兒就是把所有的東西奉獻給我們仁慈善良充滿愛心感天動地溫婉乖巧的藍田真人又如何?   所有的花花草草開始打擺子,一想起藍田真人那「慈祥」的笑臉,開始乖乖的排隊交貨。   玉鶴只覺眼前一花,忽然多了許多人出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但大部分還是美貌的少年,只可惜都還沒未完全脫去本胎,帶著些藤蔓花葉,小心翼翼的輪流上前供奉。   有的送上一滴花蜜,有的奉上一枚鮮果,有些實在沒有東西供奉的,便送上一滴清早採集的露珠,晶瑩剔透。慢慢的填滿了青書帶來了罈罈罐罐。   吸溜!突然見到這麼許多美少年,玉鶴頓時一雙桃花眼開始放出電波,四下掃射。唔,這個頭上頂朵花的長得就不錯嘛!還有那個皮膚白白的,聞起來還香噴噴的……他看得投入,全然沒有注意,身後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個人。   「好看嗎?」溫柔的聲音笑眯眯的問。   「好看!」玉鶴只剩下點頭流口水的份兒了,開始覺得,能生活在這兒也是件很不錯的事情啊!天天對著這麼多美男,培養培養感情,等他們修成人形時,那不就……   咯咯咯,玉鶴笑得心裡樂開了花,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其實就像是沒有完成修成人形也沒關係啊,大家都不是凡人,只要你情我願,做起某些事情來也沒有那麼多顧忌,反倒更容易些。   呃,為什麼大家都變得如此恭敬,連眼睛都垂了下去?   「可我覺得,你最好看!」毫不吝惜的讚美,帶著淡淡的檀香氣息輕輕吐在他的耳畔。   玉鶴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猛地扭頭,一張笑意盈盈的臉正在離他不到一寸遠的地方,「道……啊,師……師伯!」   6.   「乖!」藍田不顧自己的生嫩面相,老氣橫秋的坦然應了,還倚老賣老的如同真正的長輩一般伸手摸上了玉鶴柔順的長發,只覺觸手柔滑,如上好的絲緞般讓人上癮。不覺又撫上他的後頸,輕輕摩挲著,「喜歡他們?」   「唔……」勉強應了一聲,玉鶴偏開頭,想躲開那隻作怪的手。   春宮圖看多了的某人知道這裡是人身上的敏感地帶,就這麼一會子的觸碰,已經激起了身體忠實的反應,酥酥的,癢癢的!好……討厭!玉鶴不喜歡被人摸,他想去摸別人啦!   那隻手卻順勢搭上了他的肩,「你既入我門中,身為掌門,我也該傳你些技藝,就當是見面禮了好不好?」   你有這麼好?玉鶴將信將疑,可一對上藍田那雙始終笑意盈盈的眼睛,腳步就不由自主的邁開了。   「師父!」青書壯著膽子多了句嘴,「玉鶴還要跟我準備齋飯,挑水回來呢!」   笨蛋!快點過來!師父可不是好惹的!   藍田的笑容越發和藹起來,「玉鶴初來乍到的,你好歹也算他半個師兄,怎麼能讓他幹活呢?是不是呀,玉鶴?」   玉鶴原本清醒了一下的頭腦忽又迷糊起來,大力的點了點頭,「就是嘛!我是客人!」   「是客人就不用幹活。」藍田笑得寬容,已經不動聲色的攜起了他的手。   那潛台詞就是說,不是客人的時候那就得幹活!青書很想提醒玉鶴,千萬別答應留下,跟他似的落進這個妖道的魔爪。   但是在師父的笑容威脅之下,他噤聲了,只能用眉目傳信,可惜那本笨書根本就不予理會,還以為他犯了眼疾。   還是師伯最明事理!玉鶴堅定不移的拋棄了那個「可惡」的師兄,跟著「慈祥」的長輩走了。   後頭青書聳了聳肩,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笨蛋,有你哭著回來的時候!   而此時,那隻笨蛋卻在為大開眼界而讚歎得合不攏嘴!   這裡,是純陽觀歷代觀主所居之所,滿滿的一間寶庫,收羅了不知多少奇珍異寶,只是都貼了符咒,縱然是在玉鶴面前堆積如山,他也是空入寶山而無法動一分一毫。   「想玩玩麼?」玉鶴那垂涎欲滴的表情已經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藍田根本就不用猜,就說破了他的心事。   他更加在意的是那張大大張開的櫻紅小嘴,還有裡面如珠貝般的牙齒,還有粉紅色的小舌頭,在滿室的珠光寶氣裡,顯得分外誘人,就連一向清心寡慾的藍田也不能不被吸引。   這只小妖精,真是上天送給他最好的禮物!那個笨蛋師兄,傻頭傻腦一輩子,終於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情。那就是,把這只小妖精送到自己身邊。   什麼?人家還沒沒說送給他?那也沒關係,只要踏上了他的地盤,呼吸到了他地盤上的空氣,都是得付出利息的。   藍田知道,只要自己略施小術,就能讓玉鶴觸碰到這裡一切的法寶。可是那樣,於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沒有好處的事情是藍田道長從來不屑於干的,他皺眉思索了一會,得出一個滿意的答案,「你身上妖氣太重,法力又太微弱,貿然碰這些東西,甚至在這山上行走都是極為危險的!」   「那該怎麼辦?」小傻瓜上鉤了。   「我送你一件寶衣,穿上之後包你百毒不侵!」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就能更好的保護你體內的純陰之氣,不受侵擾。   「你要送我衣裳?」玉鶴的眼睛登時亮晶晶如璀璨的寶石,晃得藍田的眼都花了。頓時覺得自己臨時起的意算是賺了。   也不多話,藍田手一伸,很是大方的變出一匹綢緞,這是寄養在他這兒的天蠶交上來的租金,反正自己也用不完,送就送人吧!   玉鶴乍見到這銀灰色貌似平凡的銀線有些失望,藍田微微一笑,一個彈指,那疋布已經自己飛到半空中,變出各種絢麗的色彩和樣式,「你喜歡哪個樣子?」   玉鶴看得傻了,天啊,原來這位師伯還是個最高明的裁縫!他那雙桃花眼裡看向藍田時,立即多了幾分崇拜之情。   藍田以為是誇獎自己法力高強呢,更加賣力的表現了,「你看好哪一件,說停就是!」   臭美的小妖精很想說,可不可以都要啊!「我都好喜歡!」   藍田臉上笑容不變,「行啊,你先選一件,不喜歡了,我再給你變過來。」   那就容易了,玉鶴很肯定的道,「我要第三套藍色的!」   藍田倒回去一看,小妖精記性特別好,真是一套湖藍色的衣裳,還泛著紫色的光,像日落時分湖心裡最沉靜的那一抹藍,豔麗瀲灩,又帶著些夜將來臨時勾魂奪魄的味道,非常之吸引人。   衣裳已經到手,藍田很好心的充當了一回小廝,伺候美人更衣,他當然又找了個光冕堂皇的藉口,「若是不合適,我還能幫你再改改。」   小妖精眼前只剩下了那一件新衣裳,於是毫不設防的開始——脫。   7.   眼前的身體比想像中的更加誘人,藍田不得不深深吸了口氣,才攝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神。   卻忍不住暗罵,小妖精長成這樣,完全就是誘惑世人的!   雪肌玉膚都不足以形容,玉鶴的身體那是一種晶瑩剔透的白。像是本來無色的水晶,內裡卻被血肉暈染成淡淡的粉,閃著一種莫名的渾沌之光,卻越發能勾起人的肉慾。   細窄圓潤的肩,在腰那兒縮成不盈一握的柔軟,下面是微微翹起的臀,並不張揚,卻緊緊夾住後庭的秘花。讓人什麼也看不清,卻更想著一探究竟。   修長的雙腿直直的併攏著,連膝蓋處也沒有一絲過分的隆起,服帖的垂直收緊,讓人不禁想像,在這樣的兩腿之間,究竟能得到如何無上的快樂。   雖然瘦,卻是奇異難得的骨肉勻停,不見一絲骨骼的痕跡,連一雙腳都肉肉的,說不出的可愛。   前方……藍田喉頭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偷偷嚥下一口口水。光是一個背景都能顛倒眾生了,真不敢想像若是看到了他的前面,會不會讓人控制不住的撲上去。   這是考驗!藍田對自己說,世間繁華盛景皆是過眼云煙。全是空的,空的!不過是個臭皮囊而已,不要動心,千萬不能動心!   可是——真的好想上前摸一把!這妖精怎麼長得這麼招人愛呢?   不好意思,長得美絕對不是玉鶴的錯!而是那個不留名的畫者的錯。他精心繪製的龍陽一百零八式裡也繪上了生平所閱一百零八位美男子,而玉鶴呢,是從書中陰氣幻化而生的精靈,自然就融合了書中所有美貌男子的優點。   不要問他為什麼沒有吸收強勢一方的優點,因為那些人的臉全都被若有若無的隱去了,玉鶴只能看得見人家的健壯肌肉,卻不知面貌如何,只好從頭髮絲到腳底板都長成這樣一副專門禍害男人的禍水樣了。   偏他還不自覺,當著藍田脫得光溜溜的也不怕惹禍,還大大方方的轉過身來很是無邪的問,「師伯!這衣服我能拿了嗎?」   藍田背在後頭的雙拳握得死緊,才忍住撲上前的衝動。總是笑看世人的眼睛不自然的瞟開了些,勉強控制著聲線保持平穩,「去拿吧!」   可那眼角的餘光卻不可避免的留意到,玉鶴平坦胸前的櫻紅茱萸,真想讓人狠狠蹂躪,尤其小腹上那柔軟垂下的粉嫩玉莖,竟然是一根毛髮也無。明明是已然成年的身體,卻偏偏又帶著孩童般純真的誘惑,赤裸裸的挑逗著男人的慾望,考驗著他們最後的底線。   而那傢伙還毫不避諱的當著他的面換著新衣,就在那彎腰低頭,舉手轉身之間,更加顯現出不可抗拒的風情。   藍田已經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不可扼制升騰起來的火熱慾望,真是該死!他本來還打算緩些時,留下這個小妖精再慢慢調教,可是現在看來,不得不提前而為之了。   8.   這純陽觀是個寶地不假,藍田在此修煉的時日雖然不長,但純陽真氣已臻化境。如果不出意外,再有個百餘年,只要機緣巧合,他相信自己便能脫去肉身凡胎,羽化登仙。   可這最後的關頭也是最艱難的時候,作為修行之人,藍田自幼保持著純陽之體,雖然清心寡慾,不染紅塵,但在此陽氣至剛之地,既是一利,也是一弊。   正如玉泉所說,儘管這兒有充沛陽氣,但是一來他無法吸收,二來因為陽氣過旺,在他修煉三昧真火時還會不時出現險阻,弄不好可是要走火入魔的!   只有陰陽調合,方為萬物生長之道。   藍田自詡為正道之士,當然不屑於做那些采陰補陽的勾當,但是他要增進修為,就必須解決好這個問題。   若是上策,他應該找一個志同道合的道友進行雙修方是最妥。   可他認得的修煉者,多是些大老爺們,個個陽盛陰衰,即使行那龍陽之好,卻哪有多餘的陰氣渡給別人?   要說找個女道友吧,年齡相貌需得相當,還要人家願意才是。若要找到如此般配的純陰之體,那就好比大海撈針,況且還極易產生糾葛不斷的情緣,更添麻煩。   故此藍田才費心巴力的找尋了許多老實修煉藤妖樹怪養在後園,就是為了食用他們的漿果蜜汁,吸取一點陰氣。   若說修道之人養的是浩然正氣,那麼這些妖孽精怪,卻是陰氣濃重,卻是恰好能調和藍田體內過旺的真氣。   但這僅僅是輔助而已,要想大有裨益,仍是找人合體雙修方是正道。就在藍田苦苦尋覓多年,自以為難償心願之時,玉鶴出現了。   在他們入觀之後,藍田從前是並不會親自出來招呼那位倒霉師兄的,他是被一股純陰的真氣所吸引才走了出來。   玉鶴雖然是妖,卻因是在寺廟長大,渾身上下不帶半分邪氣。在打探了他的底細之後,藍田就更加動心了。   試問還有何人比跟一個妖精雙修更加安全無害的?既不用付出感情,又不用擔心違反了天條戒律。至於吸了他的陰氣,補給他就是了。反正後山裡多的是果蜜,日後全都給他服食便是。   更何況,這個小妖精還是從春宮圖裡幻化出來的,想來應是盡得龍陽之趣。再看他法力如此低微,一旦讓他與自己嘗到魚水之歡,難道還怕他能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   藍田想著就心花怒放,覺得自己真的沒什麼好猶豫的。什麼師兄的徒弟,瞧他一問三不知的樣子,肯定是師兄臨時拐來充面子的。自己就是留下,也沒什麼不對,就當是替師兄調教徒弟了吧!   藍田對自己的藉口非常滿意,心動不如行動!該出手時要出手,免得夜長夢多!   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的道貌岸然,上前對那個穿了新衣裳,正喜孜孜對著光可鑑人的影壁顧影自憐的美人兒開始遊說大計。   「玉鶴,衣服好看嗎?」   「好看!」   「這裡的東西好玩嗎?」   「好玩!」   「想不想留下來?」   呃……玉鶴猶豫了,「可是師父說,明天就要走了哦!」   死老頭,你走你的,不許拐我的妖精!不好意思,只要進了藍田家的門,入了他的眼,都是他老人家的東西了。   「這樣啊!」藍田故意皺眉嘆息,「你如果要走,這身衣裳可得留下來了。」   玉鶴當即抱緊了雙臂,這麼漂亮衣裳他可捨不得還回去,「師伯你答應送給我的!不許反悔!」   藍田微微一笑,「我沒說不送給你啊?只是你若是跟著師兄下了山,成天餐風宿露,跋山涉水,怎麼能穿著這樣的衣裳出去招搖過市呢?你放心,就把衣裳脫下來,放在這兒,師伯會替你好生收著的!」   啊?玉鶴皺眉一想,原來跟著玉泉老道會這麼辛苦呀?想想他那一身破破爛爛,實在不像個有錢人。答應給自己的衣裳至今沒有著落,就一把小雨傘也不太濟事。   哪像這位小師伯,人長得漂亮,還出手大方。不僅有這麼大個山頭,隨隨便便就送自己這麼漂亮的新衣裳。而最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會做衣裳!   兩相比較,那心裡的天平就明顯往一頭沉了下去。   見他動心,藍田微一挑眉,繼續下誘餌,「真是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麼?」玉鶴的好奇心被成功的激起。   藍田卻是欲言又止,「算了算了!反正你也是要走的了,多說亦是無益。反而擾了你的心!」   「師伯講嘛!」他越這麼吞吞吐吐,玉鶴越發好奇,甚至都拉著他的衣袖撒起嬌來。渾沒留意到,光影在這位藍田師伯的身後,交織出一條黑影,活像大灰狼的尾巴。   嗷嗷!好想撲上去咬一口哦!藍田無比克制著自己下腹處的躁動,憋得手上青筋都快爆起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裝出一副淳厚長者的模樣,「玉鶴呀,你要知道,師伯送你這件衣裳雖然能幫你遮擋陽氣。但總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若是要真正的無懼陽氣,還得靠你自己修煉才是。」   這話真是說到玉鶴心坎上去了,「師伯,那我要怎麼修煉呢?」   「最簡單的方法,當然是采陽補陰啊!」當然,對於藍田來說,這話要反過來說才是。   9.   玉鶴洩了口氣,「可那個好麻煩哦!采了人家的陽氣,還得給他補回來,怪累得慌的!」   藍田故作訝異,「你何以這麼說呢?難道你是要吸人的陽氣?那個法子可是最笨的,怎麼師兄竟沒教過你?」   玉鶴懵然無知的搖了搖頭。藍田露齒一笑,牽著他的手,帶他進了內室,「你可曾聽說,有一門陰陽調合的法子叫做合體雙修的?」   內室比外室更加的精緻璀璨了,不得不說,藍田是個很懂得照顧自己的人。   誰說修行之人一定要過得艱苦樸素?那玉皇大帝和東海龍王兩個老傢伙為什麼要收羅那麼多的奇珍異寶?   有寶不用那是傻蛋,有福不享那是呆瓜,藍田真人不傻不呆,當然就要好好享用擁有的一切。   且不說房間四周鑲嵌的金珠玉寶,只看當中那張柔軟舒適的云床。床的四角鑲著斗大的夜明珠,掛著如月光一般皎潔的鮫鮹帳,宛若仙境。   玉鶴瞧得眼都直了,這麼華麗的床躺上去一定很舒服吧?   可藍田卻牽著他到了書架之旁,拂塵一揚,就有一本書飛到玉鶴的手上,自動翻開到有雙修的那一頁,掐個法決一彈,就有一小團燈火懸在半空,照亮了書籍。   書上一張大圖,繪著二人的交合之勢,而旁邊幾行小字,則註明了雙修的大補功效。玉鶴正想翻看後面的內容,卻是燈熄書走。   要是小妖精徹底搞清楚了,聰明的藍田師伯怎麼搞鬼呢?對此,藍田的解釋是,「到時你師父自然會教你,與他一起修煉。這種事,做起來比看起來要明白得多。」   什麼?跟那個紅鼻子老頭雙修?玉鶴當即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裡不可避免的產生疑問,難道那個老頭收留自己,竟是出於這樣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可絕對不行!   藍田還要故作好人,火上澆油,「也許你師父並沒有這個意思,其實要認真修煉也是可以的,找個山洞隱居起來,花上幾百年的工夫,也能略有小成。」   幾百年的清修?那他還有什麼工夫去尋找美男?那時都老得只剩下一把鬍子了,哪裡還會有人看得上他?玉鶴癟著小嘴,眼淚差點花花流下。   「唉!」藍田誇張的嘆了口氣,「你呢,是陰氣太重,我們這兒就是呢,卻是陽氣過足,各有各的煩惱!」   呃?玉鶴聽出點門道來,師伯這個地方陽氣充足,是最好的修煉之所。而師伯長年在這兒修煉,法力高深,肯定陽氣也足,如果他肯和自己雙修?   看他生得也算一表人材,而且這麼溫柔可親,玉鶴從滿腦子的春宮畫裡迅速挑出一個自己壓在師伯身上的場景……   吼吼!小妖精決定了!   眨巴眨巴眼睛,玉鶴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愛迷人,「師伯,您能不能教師侄雙修啊?」   藍田肚子裡的小惡魔快笑翻了,面上卻嘴一撇,推辭道,「那怎麼行?你們明天就要走了,我縱然跟你雙修一次,也沒什麼效果,還白費精神!」   「師伯!你跟師父說說,讓我留下吧!」玉鶴拚命推銷自己,連聲音也嬌嗲起來,「我陰氣那麼重,法力又低微,跟著師父也只會給他拖後腿。還不如在師伯這裡,跟著師伯雙修,對師伯也多少有點好處吧?反正,我跟著師父是修煉,跟著師伯也是修煉,不都是一樣的嘛!」   「這個嘛……倒也有幾分道理。」藍田摸著下巴,似是有幾分允意。   「師伯——」玉鶴拉長了聲音,不自覺的就帶出了十分誘人的味道。春宮圖裡教導他,有些事情要生米煮成熟飯才好。   拉著藍田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輕輕一拉,腰帶滑落在地,衣擺散了開來,柔滑的肌膚若隱若現。但不急著全部脫掉,回眸一個媚眼,卻牽著師伯往床那兒緩步徐行。舉手投足之間,萬千風情盡現。   這只小妖精!藍田被撩撥得火騰騰的往上竄,一會兒看我怎麼修理你!回手施了一個小法術,把整個內室全都設在了結界裡,拒絕一切打擾和破壞。   玉鶴看著藍田似是被自己蠱惑,得意非凡,自己果然魅力無窮,還是個天才,第一次勾引人就如此出色,實在是太有成就感了!   嗯,既然一會兒要吸取師伯的陽氣,那對他溫柔些好了。用哪個姿勢呢?   不止他在胡思亂想,藍田看著這只小妖精無比妖嬈的用嘴拉開了自己的衣帶,甚至靈巧的解開了鈕子,忍不住也在胡思亂想,如果用那唇舌在自己全身舔一遍,最重要的是,吮住自己的最重要的那個地方……   那裡已經很明顯的硬起來了,玉鶴隔著輕薄的褻褲都能感受到那裡的熾熱與碩大。   他是越脫越不滿意,這位師伯表面長得斯斯文文,怎麼內裡竟是如此的男子氣十足?雖然瘦,但是全身肌肉堅實,明顯的散發著雄性氣息,看那有力的胳膊,還有肚子上如田地般塊壘分明的八塊肌,明顯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嘛!   不管了,為了吸陽,忍了!再說,很有可能師伯只是虛有其表。有好多男人表面上高大魁梧,那話兒卻是萎靡不振的。   半跪在地,用嘴扯下藍田最後一塊遮羞布,當那雄壯的分身彈跳著出現在玉鶴面前時,他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師伯這陽氣會不會太足了些?不自覺的向下瞟了自己一眼,不可避免的,有點自卑了。   沒關係!玉鶴給自己鼓勁,這玩意兒光大也不一定有用,最關鍵的是技術!技術!   「師伯!」玉鶴的大眼睛明潤閃亮,快要掐得出水來,諂媚的笑著,卻是堅決的將藍田撲倒在了云床上,送上火熱的吻。   唔,其實真正的雙修不需要這些步驟,可是既然小妖精都那麼主動了,藍田也不介意多享受一點超值服務。   是他主動的,與我完全無關!後果當然由他來全權負責。藍田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開始心安理得的享受小師侄的服務了。   10.   原來親嘴是這樣的感覺啊!玉鶴很是新奇的體驗著那種唇齒交融的感覺。細細的吮著師伯的唇,就像是……是什麼呢?   玉鶴形容不出來,只覺得那四片柔嫩的嘴唇咬合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舌頭在彼此嘴裡舔舐的感覺就更奇妙了,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讓人迫切的想貼得更加親近。   藍田微眯著眼,始終關注著小妖精一點一滴的細微之處。   看得他如何嘟著紅通通的小嘴送上自己香唇,又如何賣力的對自己又啃又吸,甚至於把生澀的小舌也伸了進來翻攪著,想要取悅自己。卻吻得連自己連迷失了方向,以至於不知不覺的就閉上了眼睛,只能從那越發酡紅的小臉上看出些許端倪,就像是陳年的美酒,不僅醉人,而且自醉。   他忽地想起春宮圖裡的一首豔詩:胭脂染就麗紅妝,半啟猶含茉莉芳。一種香甜誰識得,慇勤帳裡付情郎。   是的,嘴裡的味道就叫香甜吧?明明是什麼味道都沒有的東西,卻因為分屬於彼此看得順眼的兩個人,因此變得無比美妙起來,還貪婪的想要更多。   人間的七情六慾是修行大忌,尤其是情愛。   藍田腦子裡似是閃過一道靈光,猛地警醒,想起自己從披上道袍的那一刻起,就絕不容許自己沉迷沾染半分紅塵的誓言。   他聰明,他專心,他無比認真努力的在成仙的道路上大踏步前進。別人只看見了他神速的進步,卻無人知曉在他前進的背後是怎樣的全心全意。   這世間,唯有最認真的人尤其容不得別人的一絲懈怠,所以他要與同門眾多師兄辯駁,一次又一次挑剔於他們的不夠專心不夠盡力,半逼半迫著他們的離去。   玉泉總說他是妒忌同門,別有用心。可真正做出還俗決定的,不正是他們自己嗎?成仙的道路總是那麼漫長艱辛和孤單寂寞。如果明知道他們不可能達到終點,為什麼不乾脆的點化他們,讓他們死了這條心,去享受世俗的歡樂?   藍田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就像對玉泉,他就是因為看到他在遊戲人間裡的那顆堅定而執著的赤子之心,所以從來一次也沒有勸說過他。   藍田原本認為,自己早已強大到足以抵禦人世間的一切誘惑。可是此刻,他的下腹卻不斷衝起一股股情慾熱流,讓他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直接衝破重重阻礙,放縱肉體的享樂。   他是要雙修!雙修!小小的享受一時也就夠了,怎麼能沉湎於凡人貪戀的肉慾?這小妖精的,就更加不可以!   極力克制著快要氾濫的情慾,藍田的手指插進玉鶴那比上好的綢緞還順滑的發間,用力的將他的頭顱拉扯開來。喘著粗氣吩咐,「跟著我說的做!」   玉鶴極其不樂的離開他的唇舌,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四個大字,慾求不滿。   可是下一刻,他就被從藍田指間流洩而出的一長串符咒吸引了,閃著金光的大字一個一個出現在他面前,是仙家無上法門。   吐納,呼吸,不自覺的就跟著盤膝坐起,真氣運行一週天后,整個人的心境都寧和下來。丹田裡的內息更加充盈而堅定,力量增強的感覺讓玉鶴又驚又喜,這雙修果然妙處多多。   藍田不知何時已然盤膝坐下,見他已經調理好了,便指著自己胯下劍拔弩張的分身道,「坐下來。」   怕他不明白的,面前的金字徒然消失,幻化成二人的交合之勢。   這一招在春宮圖裡也有類似的,玉鶴記得那叫觀音坐蓮。自己要盤著師伯的腰,坐在他的身上,讓師伯的分身貫穿自己的小菊花。   「可是——師伯,」雖然很艱難,但玉鶴還是期期艾艾的開口了,「不是應該讓我來插你的小菊花麼?」   噗!藍田一口真氣岔開,差點口吐鮮血,走火入魔。知道這小妖精心思不純,可萬萬沒料到他居然還想破他的童身!   操!這是藍田此時唯一想說的話。   不要怪藍田真人粗俗,但凡是個男人,還自認為應該是強勢主動的男人,都不可避免的會對那些對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同性們有這樣想法。   況且這個小妖精還是自己的師侄耶!簡直就是想以下犯上,天理不容!   藍田師伯體內的三昧真火熊熊燃燒,但臉上那笑容卻詭異的浮現了出來,看得小玉鶴心驚肉跳的,師伯這是啥意思?   「師侄,你懂雙修之法麼?你若是不懂,貿然進入了師伯的身體,你會控制真氣的運行麼?」   藍田以無比的克制才忍住上前一下捅開那個白嫩小屁股的衝動,以虛偽的溫柔教給玉鶴一個歪理,「你是要吸師伯的陽氣,這陰為下,陽為上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這也不是師伯不肯讓著你,實在是讓了你也沒有效用,你明白麼?」   玉鶴聽明白了,泫然欲涕,原來自己就是個小受的命!無法反攻,只能被插。   嗚咆,他怎麼這麼命苦啊!可憐人家還要成為古往今來第一大攻的夢想啊!真是不甘心啊不甘心,「師伯,那等我吸足了陽氣,能做上面的那個麼?」   「當然可以呀!」藍田笑得越發溫柔了,心中卻是咬牙切齒。小妖精,我要是讓你吸到一滴陽精,我就給你……   當相公!   出家人不能打誑語,就是心裡也不成。舉頭三尺有神明啊,若是不信還修什麼仙?對於自己沒有嘗試過的事情,藍田真人一向本著穩妥原則,從不亂來。努力把念頭裡隱隱冒出頭的「上」字迅速換成了相公兩字。道貌岸然的再次催促,「小師侄,快上來呀!」   11.   第一次的初體驗,呃……   玉鶴同學不得不承認,他雖然具備豐富的理論知道,但實際操作起來還是有相當的難度。   從前看那春宮圖裡,小受們都是很輕鬆很甜蜜的容納了那根肉棒,並且幸福快樂得不得了,可他為什麼擺弄那麼半天,還是進不去?   藍田就見他握著自己的分身,在那朵可愛的小菊花上磨磨蹭蹭,可就是死活不進去,這不是調戲人嘛!他再怎麼凝神定氣,也是個男人好不好?   「你到底有完沒完?」   玉鶴被吼得委屈的癟起小嘴,大眼睛裡迅速開始凝結起一層霧氣,推諉責任,「那個不是……放不進去嘛!」沒事長這麼粗大干什麼?   「你就不能用點力?」   「人家怕痛啦!」   一本書居然跟他說怕痛?太上老君,無量天尊,請你們賜予我冷靜的力量吧!   藍田強忍著熊熊怒火,「你是妖,多少有點法術吧?你就不會自己想辦法做個小小的變形,讓那裡順利的進去?」   玉鶴咬著手指頭,半是害羞半是怨艾的低下頭,「可是……這種事……不都是應該由師伯來幹的嗎?」   人家現在犧牲這麼大,怎麼還要我自己效勞呢?小妖精說不出口,其實他真正糾結的是這個。做下面的那個當然就要被上面的人伺候得舒舒服服才對,怎麼能讓他反過來這麼主動呢?雖然主動點也沒關係,可人家畢竟是第一次對不對?   藍田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他那點小心思猜了個十之八九,又不是真正的交合,講究那麼多干嘛?卻實在沒辦法把這樣的玉鶴趕下身去,他雖然不想看,但小妖精那撅著小嘴,含嬌帶嗔的小模樣確實很打動人心。   誰讓自己是男人呢?就吃點苦受點累吧!藍田這麼想著,左手摟住玉鶴的腰,略往上提,右手食指和中指一併,指尖上便冒出一寸來長的柔和光束,對著那嬌嫩的菊穴輕輕一戳。   「啊!」玉鶴不適的叫出聲來,「輕點!」   光束很快的進行調整,形成更細些的鈍圓,還帶著微溫,在那粉嫩的菊穴上按揉幾下,才輕輕的送了進去。   除了些許不適,玉鶴並沒有過多的不舒服,待他適應了片刻,光束才慢慢的加粗。玉鶴微微有些喘息,但卻比較容易的適應了。   一直感覺那光束增強到和自己分身差不多大小,藍田才道,「現在我要進來了,你再往前坐一點。」   玉鶴很聽話的抱著他的脖子,兩腿夾緊了他的腰,讓兩人貼合得更加親密無間。   此時,身上那件本來要增添風情的外衣顯得是那麼多餘,玉鶴一把甩脫,完全赤裸的展現在他的面前。   沒空也不敢多看他粉嫩誘人的身體,藍田扶著自己的分身,對著已經被擴充好的小菊花,把他緩緩的放下。   待撤去法術,讓二人真正貼合的那一剎,一種奇異的快感從兩個人的交合處轟然升起,像是不期而至的一道驚雷,瞬間瀰漫到全身。   這世間,怎會有這樣舒適的所在?藍田只覺得分身被玉鶴緊窒熾熱包裹著的地方好像著了火,還是帶著魔力的火,從那小小的地方以燎原之勢一直蔓延到了全身,讓人情不自禁的就有了進攻的慾望。   完全是下意識的挺動之後,身上的小妖精卻發出無比嬌媚的嚶嚀之聲。   聲音雖輕,卻猶如晴天一個霹靂打在藍田心上,一下把他震醒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而一睜眼,面前那完全不加掩飾的活色生香更加讓他震驚了。   坐在他身上的玉鶴兩頰緋紅,眼含春水,直勾勾的看著他,這已然動情的小模樣說多誘人就有多誘人,腦門上幾乎是毫不掩飾的寫著「我很美味,請君享用」。   藍田本來已經忍得很辛苦了,可他偏偏還要火上澆油,微微扭動著小屁股想尋找更加舒適的源泉。這不是要人命麼?   「別動!」天知道藍田是怎樣才按捺住了天性的慾望,一把抱緊了小妖精的腰,不許他再動。   「閉眼!」不由分說,就施法讓這屋子變成了黑夜。要是再看下去,藍田很懷疑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會不會瞬間就土崩瓦解。   「跟著我說的做!」即使在黑暗中,他自己也閉上了眼,不敢有片刻的分心,沉下心雖然沙啞著嗓子,卻仍是準確無誤的念出了修煉的口決。   暗夜裡,只聽得玉鶴的牙齒格格打架,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無法忍耐洶湧的慾望。   「不行……你讓我動一下!」   「啊!混蛋!」藍田低低的喘息著,分身感覺更加緊窒了,他可以阻止玉鶴不讓他亂動,卻無法阻止他收縮甬道來獲取快感。   玉鶴是從春宮圖裡修煉出來的妖精,媚根是天性,一旦與人交合,便把持不住的滿腦子全是少兒不宜的魚水之歡。   這樣下去,可真是前功盡棄了。藍田在自己陷入情慾漩渦之前,拼著最後一絲理智,施展了急凍術。   忽如一夜北風來,整個臥室的溫度瞬間降低如深秋,襲人的涼意給一觸即發的慾望火速降下溫來。顧不得真元耗費,急以掌心相交,渡了些清氣給他,讓玉鶴終於冷靜了下來。   「現在,準備好了嗎?」言語中不覺多了一絲憐惜。   玉鶴在黑暗中點了點頭,開始跟著他的口決運轉真氣。   完全沒有戒心的打開了身體,把所有的陰元盡皆暴露於藍田的面前。如果此時藍田一個壞心,把他的陰氣全部吸盡,這只笨妖精就立即形神俱散,打回原形了。   藍田自覺自己是個多麼有理想,有操守的大好青年啊!把玉鶴的陰氣全部引進體內,在丹田內迅速聚集起自己最強大的三昧真火開始修煉,因為有了陰氣的輔助,他體內的火就如同被水圍困的火,不管怎麼燒也不怕走火入魔了。   待得一個周天運轉完,藍田又慢慢的把所有的陰氣還到了玉鶴的體內。經過他陽氣的修煉,那陰氣也變得更加強大,冷得玉鶴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   幸好有藍田的分身在他體內,源源不斷的散發著陽氣,驅走了那股寒意。依著藍田所說,將陰氣在體內也運行了一週天,又推進藍田體內,如是者三。待藍田再把陰氣推回他的體內時,輕吁了一口氣,第一次雙修總算是順利結束了。   12.   懵然無知的玉鶴不知道,藍田只教了他真氣運轉之法,卻沒有告訴他真氣修煉之法,如果告訴了他真氣修煉,藍田就必須把自己的陽氣渡給玉鶴,那他們倆才算是真正結下了雙修之緣。   結緣雙修在仙界可不是件輕易開得玩笑的事情,那就意味著從此以後玉鶴的修煉進度直接跟藍田捆綁到了一起。無論藍田自己修煉得再強,只要玉鶴跟不上他的進度,他就不能飛昇成仙。   簡單來說,雙修就是兩人達成了某種契約,比人世間的夫妻綁得還要牢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拋棄自己的另一半,獨自飛昇的,但那樣的修真者將得到所有人的鄙視,孤清一生。著名的嫦娥姐姐就是個例子。   所以,聰明的藍田師伯怎麼可能把自己跟無能的妖精師侄綁在一起呢?   玉鶴現在之於他所起的作用,惡劣一點來說,就相當於鼎爐,即是把藍田這塊好鋼鍛鍊得更加純粹的鼎爐。   但是,藍田自認為還是個有良心的師伯,他的鍛鍊雖然會消耗這只鼎爐的陰氣,但他一定會變本加厲的給玉鶴補回來。當然,這也就方便了他更好的鍛鍊自己。   所以玉鶴師侄,想要增加陽氣,那個……恐怕就成了鏡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了。   可憐的玉鶴,在經過第一次修煉之後,他……他居然還不想從師伯身上起來。   唔,這個不能怪他,還是那本春宮圖在作祟。而且,師伯的那個那個,好暖和哦!放在小屁屁裡的感覺也好棒,讓他忍不住像小貓就是忍不住要吃魚一般,想磨蹭幾下。   「你在幹什麼?」藍田低吼一聲,赫然發現自己的分身被那小妖精夾著廝磨得更加雄壯了。   「師伯!」玉鶴此刻動用了自己最大的魅力值,要是師伯這樣還不肯與他交歡,那他真的就是白學這麼多年的春宮圖了!柔若無骨的手勾上藍田的脖子,大腿也在他腰側輕磨,「做吧!做一次嘛!」   「不……」拒絕的話被一張可愛的小嘴堵住了。   藍田震驚的忘了反應,任憑那張小嘴再一次吻住了自己。就像是要鑽進自己體內的小魚一般,那條粉紅色的小舌頭也一個勁兒的往裡伸。   能拒絕嗎?拒絕不了!   藍田師伯在這肉身凡胎無法抗拒的誘惑前敗下陣來,只能拼著最後一口氣,給自己的分身施了一個小小的護身術,讓他只能享受這種快感的過程,卻無法射出一滴精元。   天才,多半也是自虐狂。藍田很快就會深刻領會到自食其果四字箴言。   分身在那火熱甬道里摩擦的快感是毀天滅地的,托著小妖精細細的腰,大力的自下而上的撞擊著,那似快樂又似痛苦的感覺讓初嘗禁果的玉鶴驚喘連連。   「師……師伯……」想要放棄的話在舌邊打了幾個轉,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反而愈加沉迷下去。   藍田也不清楚到底該怎麼做,可是強大的本能指引著他,讓他在玉鶴的話裡,就是聽出來愉悅的味道。手便不僅僅是托著他的腰,開始摩挲著他幼滑的背,探索著他的身體。   一瞬間,玉鶴覺得彷彿有細細的電流隨著那隻高溫的手在肌膚上滑過,身體也因為這樣的觸碰而激起了陣陣顫慄。   「唔……」真是舒服,摟著藍田的胳膊輕輕顫抖著,幾乎都要控制不住的癱軟下來。察覺到他的變化,藍田更加溫柔的愛撫著他的身體,從背部延伸到了身前,大面積的廣泛研究著。   玉鶴受不了了!只覺得全身沒有一處不在燃燒著熊熊大火,那種連骨頭都要被融化的感覺讓他抑制不住的呻吟起來,「師伯……師伯……」   藍田忽然生起一個念頭,「叫我的名字!」   「師……唔啊!」胸前的嬌嫩的乳頭忽然被人攫取,繼而像是無師自通一般,在發覺他的異樣沉迷之後,被大力搓揉。   「快叫啊!」沙啞的嗓子低低的催促著。   「藍……藍……田!」斷斷續續的終於喊出了他的名字,玉鶴全身緋紅,已經化作春水,綿軟無力,任人為所欲為了。   藍田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極品。這只小妖精長年浸淫在春宮圖中,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敏感,沒有一處不銷魂的。其中妙處,他還有大把時間慢慢體會,而此刻,他只覺得,被他那嬌媚的嗓子叫做「藍」的聲音很好聽,「叫我藍吧!」   聲音如他所預期般甜膩的響起,激得情慾如排山倒海般席捲下來,不由得更加賣力的探索,同時也滿足著懷裡本該只是被他利用的小妖精。   感受到師伯用熾熱的雙手與唇舌在自己身上編織的甜美陷阱,玉鶴明知危險,卻捨不得逃離,還如飛蛾投火般沉溺,把所有的理智全部抽離,只知隨著肉慾的洪流載浮載沈,直至射出人生的第一次精華。   房間裡開始充斥著更加濃郁的淫靡之氣,刺激得同為雄性的藍田快要瘋了!   生平第一次為了自己的道行高深而欲哭無淚,為何他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射一次呢?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可是如果真的射了,藍田知道,他一定會後悔。   所以他只能把滿腔鬱悶發洩在小妖精身上,讓玉鶴很快就迎來了人生中第二次高潮,緊接著又是第三次……   太過分了!再好的食物,也不能這麼不停的吃啊?玉鶴哭叫著開始求饒,卻被心理邪惡的師伯因某種卑劣的思想抓著不放。直到他射到不能再射,射到昏迷不醒才總算是結束這一場先甜後苦的磨人性事。   從那已經被撞擊得豔紅的淫靡小穴裡退了出來,運氣調息,將自己的精元盡數吸進體內。隨著腫脹不堪的分身像是縮水的果子漸漸萎靡了下來,藍田覺得自己的精力更好了。這得不到放縱的情慾還是有好處的,起碼可以更好的固本培元,增進修為。   可是,難道就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了嗎?聰明的藍田真人,生平再一次,為了這樣的凡俗小事而苦惱。   這苦惱甚至暫時超過了修仙的苦惱,以至於他被另一個小徒弟,青書傳進來的鈴聲叫醒時,才回過神來。   現在,應該去辦正經事了。外頭還有個即將滾蛋的倒霉師兄要處理。畢竟是拐了人家好不容易收到的小徒弟,又被自己拿去用了,是不是也該適當的給他點補償呢?   藍田難得的善心大發,要做一回「好好師兄」。   13.   玉泉真人修煉了一晝夜,從那天然煉丹爐裡出來時,首先就聞到一股濃洌的酒香。吸吸鼻子,肚子裡的饞蟲立即被勾了起來,也顧不得打聽那個小徒弟的下落,生性愛酒的玉泉師父當即循著酒香而去。   在花園石桌上,擺著一桌未撤的酒菜。   鮮果有四碟,紅香綠玉,皆是補氣強身的異品奇種。乾果也有四碟,香脆酥鬆,儘是用三昧真火烘烤之後的仙籽靈仁。旁邊一個白脂淨瓶,裝的是玉液瓊漿,擺著兩隻小杯,一杯已空,另一杯尚餘半盞碧瑩瑩的美酒,芳香四溢。每樣果品也只略動了幾樣,似是剛剛款洽完友人,還來不及收拾的模樣。   看看左右無人,玉泉真人對自己說,只用一點人家的殘羹剩酒不足為過吧?當然無過!他倏地伸長胳膊抓起那半杯殘酒一飲而盡。嘖嘖!真好味道!   玉泉咂咂嘴,眼見不錯又抓了一粒乾果扔進嘴裡。嘎巴嘎巴嚼兩下,吞了。真香!   還是無人過來,再拿起酒壺晃晃,還有大半壺呢!再倒一杯,又喝了。抓一枚鮮果,很快就只剩下核了。   這人一旦做起賊來,膽子就這麼一點點的練大了。玉泉老道總是對自己說,再喝一杯,吃一個果子就走,卻又杯不停,嘴不停。那酒菜裡似有小手勾著他的魂似的,不停的就要吃要喝。   「師叔!」驀地一聲清脆的呼喚,打斷了玉泉的美夢。一口酒含在嘴裡,是噴不出嚥不下。   青書躲在一邊看很久了,直到此時這才故作驚訝的出來,說著事先套好的詞兒,「您……您怎麼把這東西都吃了?」   玉泉待要不承認吧,這就是打了誑語,一張老臉下不來。待要承認吧,得承認自己偷吃,一張老臉還是下不來。   可憐他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愣是給這小師侄問得面紅耳赤,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半天才嚥下口中的酒,像做錯事的小孩,囁嚅著道,「我……我那個有些渴了,又沒瞧見旁人……」   青書看看桌上幾乎被他吃得謦盡的東西,唉聲嘆氣,「師伯你怎麼能吃這些呢?這些東西可不是能吃的!」   啊?難道有毒?玉泉當時眼睛就瞪大了,就說那個小氣師弟沒這麼大方擺一桌子好吃的出來,別是打算藥耗子的吧?可若是藥耗子,未免味道也太好了些!   青書接下來的一句話讓玉泉喜憂參半,「這些東西都是剛剛備好,答應了給雙風真人要換東西的!」   玉泉一顆心又放回肚子裡,吃的全是好東西,無毒,有營養,不用擔心了。   在他們修真界,相互之間以物易物那是常事,每個人修煉的側重點不同,各有各的絕活,不時的交換一些用得著的藥材丹藥,取長補短,都有裨益。   但問題是,這是要給別人的。既然吃了,那就要賠。這個道理不用說,玉泉也明白。嘴角抽搐幾下,他遲疑了一會兒才問,「那……這些是要跟人換什麼的?」   「十顆松苓白露丸。」   玉泉咂巴咂巴嘴,一顆他都賠不起,何況是十顆?   青書看著師叔,無比同情,吃誰的東西不好,怎麼能吃你大師兄的東西呢?他那個雁過拔毛的脾氣難道你還不曉得?   「師叔,您看這要怎麼辦?您是還東西呢,還是怎麼著?」   「呃,我能不能記在賬上?總不是每年都要來的,到時慢慢還給你們。」玉泉見青書聽著不吭聲,一狠心把腰間的酒葫蘆摘了下來,「我拿這個抵可以吧?」   他這葫蘆可不是普通的葫蘆,而是修煉的法器。青書知道好歹,「但是,這葫蘆師父也用不著啊?他不會收的。再說,也值不了十顆松苓白露丸啊?」   「那……你帶我去見他吧!」玉泉垂頭喪氣,打算去低頭認罰了。   這麼善良的師叔怎麼是老奸巨滑的師父的對手?難怪你鬍子一大把了還得當人家師弟!怎麼就不想想,既是要送人的酒和果子,怎麼就那麼容易擺了出來?   青書心中嘆氣,卻裝作好心的模樣出主意,「您要是不嫌棄,我這兒倒是還有一個法子……」   玉泉立即上鉤了,「你說,什麼法子?」   青書微微一笑,覺得自己活像一個哄騙老綿羊的小灰狼,那個大灰狼當然是藍田,而不是他!   「師叔不是帶了個小徒弟來麼?不如就把他折在這裡幹活吧!我們剛好還缺一個小僮,師父一直念叨著要收一個的。反正咱們這兒好吃好喝的也虧待不了他,跟著師父也是一樣的修煉,師叔您還不用帶著他走南闖北的那麼累贅。等過些年,他幹得差不多了,師叔您再把他收回去也就是了。」   那時,估計是師父利用完了,不要人家了。否則,恐怕你是要不回去的。   玉泉一聽,這主意不錯啊!只是有些委屈小徒弟了,「那他自己願意麼?」   「問問他不就得了?」青書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白色的羽毛,隨手一點就化成一隻食指長短的小小仙鶴,撲扇撲扇小翅膀,一下就飛沒影了。   玉鶴正呼呼大睡,忽然覺得臉上有個什麼東西扎得慌,撥拉了幾下,那玩意兒就是不走。極不耐煩的睜開眼,就見一隻小仙鶴正站在他的枕邊,橫眉豎眼的瞪著他,用那小尖嘴使勁啄著他的臉。   這小東西還挺有趣的!玉鶴來神了,伸指點著小仙鶴的腦袋,「你是打哪兒來的?」   小仙鶴忽地飛起,化為一個小小的鏡子,裡面現出玉泉的臉,「小徒弟!你願意留在純陽觀裡麼?」   玉鶴這才想起這個師父原定今天要上路的,忙不迭的點頭,「我願意留下!師父,你自己走吧!」   行了!小鏡子又變成小仙鶴的模樣,白了日上三竿還賴床的玉鶴一眼,又飛出去了。   玉鶴見這小鳥兒走了,打了哈欠,繼續躺下補眠。   外頭,一臉惶恐的玉泉找到悠然自得的掌門師兄,結結巴巴把事情說了。   藍田微一挑眉,掩飾住心中的得意,「你是說,把你那小徒弟押在我這兒做工還債?」   嗯,基本上就是這個意思了。   藍田修長的手指在黑檀木桌上輕點,「這樣……似乎不大好吧?會不會讓人說我這個做師伯的有些刻薄無情?」   您太謙虛了!您豈止刻薄無情啊,您簡直就是斷絕一切七情六慾,完全是修真者的典範!   想了想,藍田似是有些為難,又特別提到一句,「又無憑無據的,萬一哪日別人問起來,我該怎麼說呢?」   「那我寫個文書給你?」   「如此甚好!」藍田掌心之中已經飛來筆墨,很快寫好了一紙文書,飛到玉泉面前。急於還債的玉泉看也沒看就傻乎乎的摁上了手印,藍田在上面施個法術,玉鶴的賣身契就大功告成了。   「師弟慢走,不送了!」藍田笑得一貫溫柔。   玉泉擦擦額頭的汗,趕緊下了山。等走遠了,老道才發覺不對勁。可再找回去?那豈不承認自己受了愚弄?算了!反正也是半道撿來的小徒弟,就留給藍田使喚去吧!那傢伙雖小氣一點,但也不是壞人。   沒良心的師父就這麼便宜的把徒弟給賣了。   而被賣的小徒弟,還一臉佔了便宜的蠢相,呼呼大醒。既然留下來了,那就不是客了,本著利用最大化的原則,小妖精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14.   「鈴鈴鈴」一隻小金鈴在半空中自己使勁搖晃著,硬是把玉鶴折騰醒了方才善罷罷休。   誰這麼吵?玉鶴嘟嘟囔囔的爬了起來,出來一瞧,是青書在門外相候。   「可不是我找你,是師父讓我叫你起來,你既留下了,有些事情少不得要跟你分辯清楚。」   哦,小妖精揉揉惺忪的睡眼,打個大大的哈欠,再用力伸了個懶腰才漸漸醒過神來,「什麼事,你說吧!」   青書帶著他來到後園,「師父說,你以後就負責看管這片山林了。每日收來的果子花蜜,除去你自己吃的,得交給我。」   他手一伸,赫然出現一本名冊,「這兒有記錄,它們該交多少東西,你該怎麼照顧它們都寫得很清楚,你照著做就是了。」   玉鶴聽得驚喜不已,「這些果子我也能吃的?」   「是啊!」青書從懷裡取出一道藍田授的靈符,抓起玉鶴左手啪地拍了進去,「這道符可以管著你,如果你沒吃到足夠的量,手掌上會出現一道綠痕,如果吃到了,就是無色。要是過了量,那就是紅色。可別想著作假,師父一定會查出來的。」   哇!這麼厲害?玉鶴看著自己的手,「少吃一點都不行?」   「不行!」青書也不明白為什麼師父要這個小師弟吃這些玩意兒。   雖然這修煉出來的東西很好,但卻是沒有經過提煉的。像師父從前自己吃,可以用三昧真火煉化它,可這個小師弟本身陰氣就夠足了,吃了雖然大補,但陰氣卻嫌太重了些。   也許師父有什麼獨門秘決傳給他?青書還是心地很善良的,不願意把藍田真人想得太齷齪,就不再打聽。   可玉鶴卻要打聽,「師兄,你就實話說了吧,你是只什麼鳥兒啊?」   這廝,怎麼淨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青書白他一眼,還以為他看到早上那隻小仙鶴時就已經知道了,看來這個師弟的資質,不怎麼高哇!   得不到回答,好奇寶寶還不依不饒的追問,「你又是怎麼到師父手底下來的?」   提起這個青書可就鬱悶死了,他原本是在北方落星湖生活的一個仙鶴大家族裡的小寶寶,跟族人在那兒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因那個地方也是天地鐘靈之所,他們家族多少也沾著點妖氣,有些道行。   某一日,藍田真人偶然路經此處,見許多小仙鶴寶寶在那兒玩耍嬉鬧甚覺可愛,便投下了一枚紅果,說誰有緣吃了這個,他就要把誰帶走。   可憐的仙鶴寶寶們還太小了,哪裡聽得懂人話?歡天喜地的都跑過來爭搶這枚鮮果。而青書自恃離得近,跑得最快,一口就叨著那隻果子,兩三下就吞了進去。   於是,他就被藍田帶走了。而爹爹娘親還覺得他是交了好運,敲鑼打鼓的歡送他。唉!青書就此落入某人的魔掌之中,從此成為全能小打雜,再也不得翻身。   不想說自己的淒涼,青書用自求多福的眼神看了玉鶴一眼,打算走了,「我那兒也還好多事呢,大家都開工吧!」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玉鶴有些被人忽略的不爽,便問,「這麼多活就我一人幹嗎?你幹什麼?」難道想欺負我這新鮮可愛的小師弟?這可絕對不行!   青書望天,這世上怎麼有這麼無恥又愚笨又懶惰的小妖精?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是怕把工作分給他了,自己倒躲清閒了。可就是青書有這種想法,但是,藍田師父是好相與的人麼?他會允許青書這麼快活麼?   「你若是嫌照管山林辛苦,咱倆可以換啊!」青書扳著指頭沒好氣的道,「我也就照管前頭山門,迎來送往,隨時飛上千兒八百里的給師父四處送信換藥,這後山歸你歸看了,但此後這些東西的煉製卻交給我了。還有……」   行了行了!玉鶴知道自己佔便宜了,這孩子雖然懶點又有點小心眼,卻並不是一個不識好歹的人,當即紅著小臉認錯,「對不起,青書,是我想歪了,請你不要生我的氣。」   見他態度確實誠懇,青書也就不多了。只是告誡他,「這後山雖有師父布下的結陣,但到底林木太多,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你除了照管果子,還得留意他們的修煉進度。關鍵是腦子裡不能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萬一貪多急進,走火入魔那就麻煩了!」   他想了想,取出一根羽毛送他,「若是有什麼緊急情況,你就對著這根羽毛大叫三聲我的名字,它就會自己飛來找我了。」   玉鶴趕緊收下,「可是,我沒有東西可以送你的哦!你要是有事找我幫忙怎麼辦?」   聽他毫不作偽的關心,青書心裡舒坦了些。揚一揚手中的召喚符,「我有這個,若是有急事,它會飛來找你的。不過你法力低微,恐怕操縱不了。而且沒有得到師父同意,我不能隨意教你。」   「那我可以去找師伯教我嗎?」   「可以啊!」只要他願意,教你什麼我都不管。   青書心想,你們現在成天住一屋,不知那個小氣師父會不會對你大方一點,「只是師父現在正在打坐修煉,不能前去打擾,晚上再說吧。今兒我已經打水澆灌過這裡了,你只管把那些果子收一收便可。晚些時,我若是空了,會再來看你的。」   玉鶴道了謝,青書自去忙他的了,再面對滿園花木,他對自己說,有得吃,開工吧!   先要清掃落葉,除去蠅蟲。   玉鶴按著青書交待的,掐了一個法決,「起!」   卻見一陣狂風忽起,一把將落葉吹得乾乾淨淨!   玉鶴瞠目結舌,被自己的高強法力所震驚了!他的體內怎麼突然多了股這麼厲害的真氣?難道這就是雙修的好處?   15.   玉鶴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兩手,難道奇蹟就這麼出現了?不行,再來一次。他掐起口決,要再次試探自己的內力。   「停!快停下!」一大群藤精樹妖狼狽不堪的化身出來,「大仙,你可千萬別再煽了!」   方才那陣妖風,吹走的可不僅僅是落葉,還有好樹葉,好果子,好花粉,好花蜜……要是再來一回,非讓他們元氣大傷,損失慘重不可!   大……大仙?玉鶴為他們的稱呼震驚了,「這是叫我嗎?是我嗎?」   「就是大仙你!」一個老成持重些的妖精,把自己頭上被剛才那陣狂風吹亂的「頭髮」,也就是常青藤扶正,過來答話,「大仙法力高強,奈何我們卻是法力低微,實在受不起這樣的大風,萬望手下留情。」   叫個大仙算什麼?只要到他們這兒來的,誰都是大仙。就好像在大街上喊一聲美女,百分之一百二十都會回頭一樣,不過是個好聽些的稱呼,叫叫有什麼關係?   可玉鶴不知道哇,被人一口一個大仙叫得飄飄然,心花朵朵開,「呵呵,那個不好意思啊,第一次沒經驗,用力大了些!下回,下回一定注意!」   「大仙真的好厲害哦!」有那年輕小妖滿臉羨慕的圍了上來,「人生得美,又有本事,而且這衣裳也真好看!」   小妖還是很識貨的,一眼就看出玉鶴身上那件寶衣了。   玉鶴被誇得更開心,擺手謙虛著,「沒什麼的啦!衣裳是師伯送給我的。他人很好的,你們要是喜歡,也可以讓他送給你們啊!」   眾妖怪面面相覷,他說的那個「好人」到底是誰?   「不過大仙,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怎麼法術比青書大仙還厲害?」   哦,是嗎?玉鶴沾沾自喜著,原來我比青書要厲害呀,難怪他把打掃後山的重任交給我了。   「其實我也沒怎麼修煉啦,從前是聽和尚唸經……」   「啊呀呀!」他的話又給一個妖精打斷了,「原來大仙是跟著得道真人修煉的,怪不得法力這麼強!」   玉鶴自己可不知道,像他這樣得道的,算是最便捷最正統也最讓人羨慕的途徑了。非山中那些機緣巧合得道的妖精所能比擬,所以這也是他為什麼修煉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卻能化為人形的道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是修真界的普遍現象,也是妖怪們最理想的得道方式。不用辛辛苦苦的打坐吃齋,只要成天聆聽這些得道真人的頌經唸佛,在他們身邊生活,自然而然就能沾染上他們的仙氣,這麼輕鬆快活的成仙法,誰不想遇上呢?   「其實也沒啥,當時我們一起修煉的人可多呢!我只算是其中最差勁的一個。」見他們都這麼有興趣,玉鶴反倒謙虛起來。就好像一個有錢人在窮人面前說,其實我也沒啥,不過是錢多一點而已。   「快說說你們得道的故事!」沒有妖精不愛八卦的,「同居」在這兒幾十年,相互之間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給抖落光了,難得加入點新鮮血液,自然都想聽些新故事。   可憐的玉鶴,長這麼大從來沒被人如此的深情期待過,而且還是這麼一大群妖精,頭腦一熱,他也忘了自己該幹什麼了,就從頭說起那伽藍寺的故事……   話說藍田真人今日心情是格外的好,雙修的好處果然是妙不可言!以至於比平日用了更長的時間打坐,汲取更多的陽氣,反正有個天然鼎爐在,也不怕吸收不了。   等青書忙活完了手上的活,日頭都偏西了。   怎麼老不見師傅從煉丹爐裡出來?會不會走火入魔了?   他還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小徒弟,過去略瞧了一瞧,師父正在設下的結界裡練得正歡呢!那就不要打擾了,倒是去看看那個小師弟吧!也不知那傢伙的活幹得怎麼樣了。   其實打掃後山是整個純陽觀最輕鬆的活了,因為住的本身都是有些道行的妖怪,有些什麼小事,他們自己都會處理的,用不著太費心。要是那傢伙連這個也不能勝任,那可真的太廢材了!   青書是屬仙鶴的,腳步自然就格外輕盈,幾乎是一點聲響也無的就來到後山。遠遠就瞧見玉鶴被那些妖怪圈在當中,就見他一人唾沫橫飛,跟說書先生似的。   不動聲色的圍過去一聽,剛好聽到這位說書先生講到他一個人如何淒悽慘慘悲悲切切的在藏書閣裡寂寞的又渡過了千百個日日夜夜,全靠自己堅強的意志和過人的忍耐才終於有機會來到這個地方云云。   雖然這位說書先生委實太拖沓了一些,但是看在好歹第一天聽說的份上,大夥兒還是忍了。只是好奇,「那你到了這裡,也就是跟著藍田真人修煉嗎?」   「是啊!我就是跟著他雙……」   「咳咳!」青書適時出了聲,通過傳聲入耳把話單獨傳到玉鶴的耳朵裡,「笨蛋!不管你跟著師父怎麼修煉,這都是你們之間的秘密,如果沒有得到他的允許,是不能隨便外傳的!」   大嘴玉鶴這才生生的把話收進了肚子裡,「青書,你怎麼來了?」   青書這才從人群中站了出來,「你忙完了是吧?那把東西交上來吧!」   啊呃!東西……東西還不知道在哪裡。   那些妖怪一聽又要收租了,可嚇壞了。   一個個揪葉子扯莖蔓的展示著被大風摧殘後的痕跡,「玉鶴大仙今天把我們的東西都收走了,實在是無糧可交,緩幾日再說吧!」   玉鶴仰著臉兒很是驕傲的承認,「沒辦法,沒想到他們這麼弱,青書你怎麼不提醒我一下呢!」潛台詞就是表揚我吧,快表揚我吧,我很強,非常強哦!   青書淡淡的瞟他一眼,「那你去把被風颳走的東西再清理一遍,若是有用的,可別浪費了。」   元景山非常注意生態保護,對垃圾處理相當重視。其實這也是藍田真人的惡趣味,誓不浪費任何一點有用的東西。   青書才教過,如果吹下來的落葉,也要堆積在專門的地方掩埋,轉化成肥料的。玉鶴點頭,「我知道!那咱們是過去處理嗎?」   「走吧!」青書好不容易有個伴兒,沒事的時候也願意和他親近。到了堆積點,青書皺眉瞧著那快堆成小山包的落葉堆,「你快把它們弄開,好收東西!」   行啊!玉鶴只收出一根小指頭,使出一成的力,「吹!」   小山包上晃晃悠悠飄下三五片小樹葉,青書皺眉,「你倒是用點力啊!」   好!玉鶴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麼自己體力那些充沛的真氣都不見了?   使出五成力!樹葉飛下二三十片。   七成?滾下一枚拳頭大的小果子。   十成!也不過是把這小山包挖了一個小坑而已。   玉鶴嚇壞了,他的真氣呢?是誰偷走了!   16.   「師伯!師伯!」   藍田剛剛從煉丹爐裡出來,就見玉鶴連滾帶爬的向他衝來。好啦,看他這麼熱情的份上,藍田真人承認自己的心情是有那麼一點點燦爛啦。可是臉上還是要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打算訓斥這個小師侄幾句。   修道之人,當要持身穩重,豈可這麼冒冒失失,沒有輕重?應該以他為榜樣,即使是泰山崩於前,也要具有從容不迫的雍容氣度,面不改色的典雅風範。方配得上……   呃,算了,還是要求不要太高,這個小妖精不是你雙修的對象,只是個鼎爐,鼎爐!再三的提醒自己,藍田壓下心頭那一絲怪異的不適,還沒開口,那小妖精先紅了眼圈,癟著小嘴,一臉的委屈。   「師伯……」   「怎麼啦?這是怎麼啦?有話好好說,哭什麼?」雍容典雅的藍田真人一時忘形,直到伸手觸到面前那一層透明的結界才覺得失態。   趕緊撤掉法術,小妖精一頭撲進他的懷裡,拉扯著他的衣袖告狀,「有小偷!」   啊?居然有人敢上純陽觀鬧事?是活得不耐煩了嗎?藍田臉登時沉了下來,「丟了什麼?」   「我的法力!」   藍田乍一聽到這四個字,嘴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臉上的表情登時鬆弛下來。   玉鶴渾然不覺的攤開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鬱悶之極,「師伯跟我昨晚雙修完了之後,我早上明明有很高的法力的,後山的妖精們全都看見了。我颳起的那個風啊,是飛沙走石,遮天蔽日!可是,到了剛才,又什麼都沒有了!肯定是被人偷去了!師伯,你去幫我把那個小偷找出來,讓他還我!」   本來就沒有,讓我上哪兒找去?藍田手上拿著的那柄佛法輕輕搖了兩下,有主意了,「玉鶴啊,你的法力不是被人偷了,而是,你沒有留住它。」   什麼?玉鶴一聽就愣了,法力還有腳,會自己走的?   「事情是這樣的。」藍田師伯說起謊話來那是一臉的摯誠,「你跟師伯之間,這個法力差距太大,一起雙修的時候呢,你是可以吸取到師伯我的內力,可是你吸收不了啊,頂多就支撐那麼一時三刻的工夫,時間一長就還是原形畢露了。唉,真是可惜!」   他還刻意加強了語氣,重重的嘆了口氣。   「那可怎麼辦?」玉鶴小嘴快撅到天上去了,就像明明看到如花美男,偏偏就是不給他泡。那個抓心撓肝哦,就別提了!   藍田挑了挑眉,又把話圓了回去,「不過你也不要灰心,好好跟著師伯雙修,天長日久,總會有收穫的!」   哦!玉鶴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這能怪誰呢?不是師伯不給他法力,是他自己沒本事汲取,看來還得努力啊!   「師伯,那我們現在回去雙修吧?」   藍田差點沒忍住樂出聲來,這個小傻瓜,真好騙!「現在天色尚早,不急於這一時,雙修之術要在一日之中陰陽交替之際進行最好。你先歇歇,晚上子時師伯再教你修煉。」   這個小常識玉鶴還是懂的,既然現在無事了,他便垂頭喪氣的往外走,「那我先去收拾東西了。」那一大堆的落葉枯枝,還是青書在幫他整理呢!   愛幹活,真是好孩子。藍田非常滿意,只提醒他,「你可一定要把那些花蜜果子吃夠,知道麼?」   玉鶴背著他點了點頭,走了。   聰明的藍田真人這才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隨即卻又皺了皺眉,這麼哄這小妖精,是不是不大地道呢?要不,還是傳他一點小法術吧,總得讓他有些能夠自保的本事才行。   純陽觀,一師二徒的生活安寧又平靜的繼續了下去。   在瞭解到這法力忽增忽減的「真相」後,玉鶴也就接受這個現實,並且,沒幾日,就從沮喪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找到自得其樂的法子。   比如說,每天一早趁著法力高強的時候,把觀裡需要打點的重活,包括青書的活都給幹了,反正這法力也留不住,不用白不用。   下午呢,就和後山的妖精們擺擺龍門陣,侃侃大山,他的故事是講完了,可是那些妖精還沒有啊?於是又給大家一個重溫歷史,追溯榮光的機會。   到了晚上,玉鶴一定會把自己洗白白,然後很乖巧的躺在床上等著最敬愛的藍田師伯來跟他「雙修」。   為了研究那一種姿勢能最好的吸收法力,玉鶴甚至不重樣的試遍了龍陽一百零八式。   他每天問人問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今天有沒有厲害一點?」   不管是那些妖精,還是青書與藍田,總是說有。   可是真的有嗎?藍田看著他那雙澄澈透明的大眼睛,心下越來越多的生起一種類似於愧疚的情緒來。   尤其是每天夜裡,與小妖精雙修的時候,看著他的妖嬈與美麗在自己手下璀璨盛開,那種全然信賴全然依靠的眼神,讓藍田一次比一次的生起更加強烈的念頭,真的想就這樣跟他雙修算了。   可是神台略清明些的時候,想起自己這麼多年付出的辛苦,難道真的要為了一隻小妖精而耽誤嗎?又實在有些不甘心。   於是在這樣的矛盾中,只能儘量多的教玉鶴一些小法術,並傳他一點獨自修煉的法門。可是因為要保有玉鶴身上的純陰之氣,藍田知道,他教的這些東西全是華而不實的,甚至比不上教給青書的。   可是哪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如果既要保有藍田身上的純陰之氣,又要讓他學到真正高深的法術,那就只有一個法子,就唯有雙修,真正的雙修。   看過觀裡收藏的最後一本古籍,藍田幽幽的嘆了口氣。小妖精,真的不是我不想幫你,是我也無能為力。   天空中,忽地傳來一聲清唳之聲,是別家真人所養的白鶴,送來了一封信。   17.   「小墨,你今天身上特別香哦!讓我聞聞!」   「討厭死了啦,人家又沒有開花,怎麼會香?香的是阿織才對!」一朵墨蘭修煉出的小美男嬌羞的低下頭,瞟了對面的桅子花精一眼。   「阿織是馥郁芬芳,你是淡雅出塵,兩種味道我分得出來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法力又提升了,所以就算不開花,身上也能保有這股子香味。」   「哼,油嘴滑舌!就會說些好聽的。不過玉鶴哥哥,你今天答應教我們的法術呢?」桅子花精開在夏季,人也大方得很,大眼一翻,就要討東西。   「放心,我不會忘的啦!來來來,一人親我一口,我就教你們。」嘎嘎!   「討厭,又要占人家便宜!」   「那你們親是不親?」   ……   藍田難得動了回興致,親自到後山來探視一下這個小師侄,沒想到就瞧見這小妖精左擁右抱,和一群年輕嬌俏的小花妖們打情罵俏的場面。   眼左右那兩隻小妖高高嘟起的小嘴就要落到玉鶴那粉潤白嫩的小臉上,某人幹咳了兩聲,打斷了人家的好事。   「師……師伯?」玉鶴詫異的睜大眼睛,「你怎麼來了?」   我能不來麼?我再不來,看樣子你就該把我的後山發展成你的後宮了!師伯心裡霍霍磨刀,咕嘟咕嘟的往上冒酸水,活像抓到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   小妖精們一見到大當家的來了,倏地全退了回去,躲回本體裡,偷眼觀瞧。   還算你們識相!藍田冷冷的瞟了眾人一眼,皮笑肉不笑的發問了,「看來你和大夥兒相處得不錯嘛!你還教他們法術?」   「是啊!他們人都很好的。」玉鶴毫無心機,「師伯,我有問過你,你說這些法術可以教人的。」   我是說可以教人,可沒說你能拿著來泡美男!藍田心中腹誹,面上依舊是笑眯眯的,「教教他們沒關係的,師伯只是怕你累著。」   「一點都不累!」玉鶴傻乎乎的就掉進陷阱裡了。   起初他還怕這元景山有些冷清,可是時間一長,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了。看著後山這漫山遍野的小妖精們在他每日精心的灌溉打理之下,出落得越來越標緻,玉鶴那個成就感啊,甭提膨脹到哪裡去了。這麼多的小美男,再等幾年徹底化成人形,成為真正的美男子,那時他玉鶴……   嘿嘿,啥也不說了,從現在起就培養好感情吧!   藍田瞧著他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心事,臉上笑容紋絲不亂,「既然不累的話,那就到前面去把客房整理出來吧。過幾天來的客人就一併由你招呼了。」   啊?藍田愣了,來客人了?來了純陽觀快大半年了,這還是第一回有客人上門呢!真是稀客。   「是啊,來的是師伯的一個道友。赤炎道長,他這人也沒什麼挑剔的,就是有些熱情過度,尤其喜歡跟些小妖精切磋,你們應該能相處得很好的。」   那就好!玉鶴重重的點頭,不失時機的拍了個馬屁「只要和師伯一樣平易近人、溫和可親就好!」   惡!一旁傳來樹葉嘩啦啦的擺動之聲,明明沒有風啊,為什麼樹葉子還會動?   「師伯您聽,這是大家都在鼓掌表示贊同呢!」   嘔!樹葉的動靜更大了,甚至有些柔弱的藤莖都開始抖動起來。能不能再脫離事實一點的?   可玉鶴渾然不覺,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有點吹捧的成分。但這個單純的娃真的是把藍田師伯當作了人生的導師,指路的明燈。   拍拍他的頭,藍田忽然覺得很想抱抱他,被人這麼滿懷崇敬的依戀著,不覺自己臉的笑意也真誠了幾分。之前有的那一絲怨氣也化作了云煙散去,本來想捉弄他一番的心意不覺就淡了下來,脫口而出的就是實話了,   「赤炎道長人雖是個好人,卻有些著三不著兩的,尤其瞎熱情!他要是教你些歪門邪道的東西,你可千萬別學,若是學了,也得等他走了,告訴了師伯,再行修煉,知道嗎?」   玉鶴點頭不迭,卻很是奇怪,「為什麼要等他走?我可以晚上來告訴師伯啊?」   藍田臉上有些不大自然的笑意,「小傻瓜,來了客人,保不定晚上要找我談談心敘敘舊什麼的,怎麼能再跟你住在一起呢?不光是你這幾天要分房別居,也千萬別告訴他,說我們雙修之事。你也知道,這種修煉算是走捷徑了,他那個人又大嘴巴,喜歡到處嚷嚷,若是讓他說出去了,以後別人會笑話你的。」   最重要的是,這就會洩漏我拿你當鼎爐的事實。   藍田師伯雖然無恥,卻還是要幾分顏面的。這種事情雖然宣揚出去對他並不會造成實質上太大的害處,可他一不想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二不想看到玉鶴失望的眼神。   心裡微微嘆了口氣,藍田突然想起從前師父說過一句話,這撒一個謊很容易,可是要維持這一個謊不被拆穿就不太容易了。好比是滾雪球一般,總會越來越大,如果不拆穿還好,若是被拆穿了,隱瞞的時間越久,那就會成為越無法控制的災難。   可人就是這麼奇怪,有時明明知道不該做的事情,還是會經不住各種各樣的誘惑而去做。只有等到自食其惡果時,才想去買後悔藥。   藍田心裡驀地一緊,那他,也會後悔麼?   他不知道,可是很快,他就會得到答案了。   18.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樂!玉鶴簡直是大樂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如期而至的赤炎道長,可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個故人,玉鶴的故人。   「綠離,怎麼會是你?」他鄉遇故知,玉鶴高興得手舞足蹈,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了。誰能想到,在這個地方居然還能有緣遇見從前的夥伴呢?   相較於他的喜形於色,綠離明顯的要沉穩一些,在最初的驚喜過後,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附在他耳邊悄聲問詢,「你怎麼也被抓來了?」   玉鶴被問得一愣,「我不是被抓來的,這是我師伯,他對我可好呢!」小臉上滿溢著幸福之情,差一點就想把「雙修」之事拿出來顯擺了。   「這些修道之人會真的對我們好?」綠離不大信得過他的眼光。忿忿的對那個笑得呲牙裂嘴的赤炎道長投出怨艾的一瞥,很是不屑。   玉鶴順著他的眼光瞧過去,這才多看了那個粗豪男子一眼,這明顯不是他的菜,故此在他們剛進門時,便明顯的沒有留意。不過再這麼細細一看,「這人長得還不錯呀!」   身高體闊,氣宇軒昂,粗粗的兩道墨黑般的濃眉下面是炯炯有神的雙眼,光華流轉,清爽明淨,一看就讓人願意與之親近。   「你就知道以貌取人!」綠離白了他一眼,「難道長得好看的就是好人?壞人又不會把壞心思寫在臉上,真是單純!」   「那你說怎麼分辨人的好壞?」   「看他做的事情了。若是真心為你好的,當然是好人,若不是為你好的,那就不是好人了。」   「那你師父對你不好嗎?」   「誰說他是我師父?我才不要這麼沒用的師傅呢!」綠離提起此事,就是心頭大恨,憑什麼他一個能飛上五重天的妖精給一個只能飛上三重天的道士做了仙寵?說出去真是斑斑血淚,滔天奇冤啊!   「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你說這個道士是你師伯,那你師父呢,怎麼沒見?」   呃,此事要說起來就話長了。玉鶴把他袖子一拉,「走!我帶你進去,慢慢說給你聽,我還準備了好多果子呢,許多都是你愛吃的!」   赤炎笑眯眯的看著自家仙寵高高興興的跟人走了才道,「早知道你這兒還有他的熟人,我早就帶他來了!藍田,你可不知道,為了馴化這個小東西,可費了我許多精神。」   「哦!」藍田輕輕訝異一聲,「原來是你收的仙寵啊!可我明明感覺到這只小妖的法力可不在你之下,怎麼肯被你收服的?」   「嘿嘿!這個真的好綵頭!」赤炎一臉興奮,「就前些時,我到五老峰探望斗玄真人,回來的路上,意外瞧見這小東西不知為何掉到我面前了。我當時還只當是個與我法力差不多的小雀兒,隨手就抓了,打了仙寵的封印。可沒曾想,居然收到了一隻這麼厲害的小妖怪!」   「那可真是好運氣!」連藍田也不禁有些羨慕了。   他們這些修行之人,若是法力足夠,就可以收服一些法力比他們低下的鳥獸做仙寵。這收寵物可和收徒弟不同,收了徒弟你就得對人家負責任,教導他成材。可收了仙寵,說白了就是好吃好喝養著它,逗逗樂子尋尋開心罷了。   因為養仙寵沒有太大的回報,所以通常修真者就會收服那些有靈性的虎豹獅象、鶴雕鷺鷹之類的大型禽獸做仙寵,可以充做坐騎,多少算是有點用處了。   要是運氣足夠,抓到一些會飛的鳳凰麒麟或是異龍等上古神獸做仙寵,那可就太拉風了!不過除非機緣巧合,極少有修真者能有這樣的好運。因為越是有靈性的仙寵,所需要主人的級別就越高,否則你壓制不住他的靈性,他就不會認你做主。   就像赤炎這樣,雖然抓到一隻高級別的仙寵,打上了封印,可若是他不能讓那隻小翠鳥真心聽他命令的話,縱是留在身邊也是人在曹營心在漢,白消耗他的糧食罷了。   可若是綠離真肯認他做主的話,那對赤炎可太有力了!有這麼一隻厲害的仙寵在身邊,若是自己哪天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都會是一個非常有利的幫手。   「噯!那他是怎麼突然就掉到你面前的?是遭人襲擊,還是受了傷?」藍田好奇的打聽,一般來說,極少有法力高強的妖精反而被法力稍弱的人控制的情況出現。   「都不是!」說起這個,赤炎也是一頭霧水,「我後來問他到底是怎麼突然一下子掉到我面前的,他死也不肯說。把這小祖宗帶回去後,天天跟我鬧彆扭,非要我解除他的封印,你想啊,這樣的蠢事我能幹麼?」   確實不能干!能收服這樣一隻仙寵是多大的機緣,任誰要平白放棄恐怕都不會甘心。   藍田有些幸災樂禍,說著風涼話,「可你收了他,也不能馴服他,那養著幹嘛?還不如放了,積點功德,說不定人家一感動,日後比你先成了正果還會想著來報答報答你。」   赤炎人雖爽直,卻也不上他這當,「你少激我!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小東西就算現在不認我,日後總會認我的!」   「那你不在家好好跟他培養感情,上我這兒來幹嘛?」   「我這不帶他出來散散心麼?還有,」赤炎衝他嘿嘿一笑,露出來意,「我知道你這兒可收羅了不少好東西,有什麼法子能讓他死心塌地跟著我的,說出來,虧待不了你。」   原來打的這個主意!藍田暗自翻個白眼,連連搖頭,「我這沒有!你上別處找去!」   「少來!瞧你這小氣巴拉的,哄別人還可以,哄我就沒意思了啊!」   赤炎翻起了舊賬,「你也不想想,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我幫你的忙還少了麼?遠的的不說,就上回你去尋那水紅芒木若不是我幫忙,你能那麼容易收進你這後山麼?可不要過了河就拆橋,你要不幫這個忙啊,我可就賴在你這兒不走了!」   他徑直大搖大擺往裡走,對著侍立一旁的青書勾勾手指頭,「小鶴兒,快帶我去客房休息,安排個好點的房間,我可要在這兒長住了!」   19.   眼睜睜的看著赤炎道長厚著臉皮,很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入駐了純陽觀,藍田也只能無奈的翻幾個白眼,腹誹幾句無恥之徒,卻是無計可施。   修行的歲月很漫長,修行的歲月很孤獨。於是在這漫長又孤獨的旅途之中,每一個朋友都很關鍵,所以即便是小氣如藍田,也不願意真的為了一點小私心,就跟赤炎真的撕破臉。   可怎麼才能不傷交情的把這傢伙打發走呢?   藍田陷入了苦惱之中。   若是赤炎來要點別的什麼東西藍田都不會太吝嗇,可他要的偏偏是收服仙寵之法。這個連藍田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怎麼給他?   不過說他完全不知道,好像,唔,也不是那麼回事。可若是教給他了……   藍田嘴角抽搐了兩下,白淨的臉皮在人所未見的地方微紅了一下,趕緊把這念頭打消了。不能說!打死也不能說!   清泉淙淙,涼風習習。濃濃淡淡的婆娑綠蔭裡,飄散著陣陣異花奇果的香氣。   「我簡直都要愛上這裡了!」抓一粒果仁丟進嘴裡,嘎巴嘎巴嚼得脆響,綠離以一種非常放鬆的姿勢躺在碧綠如油毯的草地上,愜意的享受著朋友的招待。   玉鶴可大方得很,把原計劃招待赤炎的好吃的都拿來給綠離了。這個朋友雖然從前也他身上搜刮走不少好東西,卻也真正幫了自己不少忙,反正這後山的東西也不是自己的,他一點也不心疼。   綠離的本體便是只翠鳥,對於樹林有著天然的熱愛,更何況是這等既聚集了天地陽氣,又由眾多可供其採擷的果木,對他來說,這兒便是絕佳的棲息和修煉之地了。   「你都不知道,那死道士的家,根本人住的地方!」綠離忿忿的怨唸著,「光禿禿的一座大石頭山,空有陽氣,卻連根草都不長!醜得要死!」   「啊?」玉鶴是本書,雖然不喜歡潮濕,可也不能呆在太過乾燥的地方,「那你們怎麼住?」   「那死道士修煉的是赤炎決,那地方山頂有座火山洞,裡頭長年翻滾著熾熱的熔岩,對他來說,卻是最合適不過的。我們就住在山腳下的一座石洞裡,那裡頭倒還不錯。靠著地心火源,天然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山谷,倒也是四季常春的,尤其是冬天,下著大雪,泡著溫泉,特別舒服,還能滋養法力呢!要不是有那個溫泉,我是一天也斷然不肯住的!」   說起自己的洞府,綠離雖然滿腹牢騷,但也不想過於貶低。畢竟在朋友面前,若是把自己的家詆毀得太厲害,好像自己混得很挫,也是有失面子的事情。   哦,玉鶴懂了,「原來那道士修煉的是火屬性的功法。不過綠離,你若是能跟他好好修煉的好,也是能學到他的東西的。到時你想想啊,一張嘴就噴出一條火龍來,那多威風?」   他最近跟著藍田,多少也長了些見識。知道他們這些妖精,除非是天生屬性相剋,否則跟著什麼師父就能學到些什麼本事。   「切!」綠離重重的嗤之以鼻,「要我跟他學?那豈不是笑掉人的大牙?就他那三腳貓的工夫,連我都打不過,我才不要跟他學呢!」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玉鶴的小臉顯得認真起來,「我在師伯這裡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看了不少書。我們屬妖,可以憑藉一些天生的靈性和後天的機緣得道修行,但他們這些人類是萬物靈長,可比我們聰明太多。也許他們沒有我們的修煉速度快,但我們卻沒有他們的修煉方法穩紮穩打,來得牢靠。我們若是能跟著他們這些正經修道之人好生修習,對於我們的成長來說,可是大有裨益的。你可不要一時意氣用事,就錯過了大好機緣!像我那個師兄青書,他也是隻鳥,一隻仙鶴,當年能追隨師伯來到這裡,可不知被多少族人羨慕呢!」   綠離聽得愕然,這些道理他當然知道,就是因為面子上下不來,所以不肯承認罷了。可沒想短短一年不見,那個幾乎是一張白紙的玉鶴居然也懂了,這就不由得不讓他刮目相看了,   「行啊!玉鶴,沒想到你現在還當真學了不少東西。」   「嘿嘿!」玉鶴笑得無邪,「我就說師伯是好人,他可教了我不少東西呢!」   「是嗎?」綠離陰陽怪氣問了一聲,心下卻有些持有保留意見。   也不是他多疑,可他總覺得那個藍田真人不太像是個好人。雖然臉上堆著和善的笑,眼裡藏著溫潤的光。可光想想,一個排名最末的小師弟居然能夠把上面近百的師兄全部逐出門牆,就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綠離暗自搖頭,玉鶴雖然明白了些道理,但畢竟少經世事。性子太過單純,恐怕吃了虧還不知道呢!那該怎麼替他查探一番呢?   20.   「小離!小離!」   赤炎道長瞧過了住處,就急不可耐的四處尋找他的寶貝仙寵,卻不小心打斷了綠離意圖誘供玉鶴的打算。   聽著他那肉麻的稱呼,綠離氣就不打一處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想培養感情,做夢去吧!   「你來幹嘛?」   「嘿嘿!」赤炎雖然修煉的是火性功法,可對著這小妖精卻是一點脾氣也發不出來,誰叫自己有求於人呢!那諂媚的表情連玉鶴瞧了都不禁掉落一堆雞皮疙瘩,「我這不是見你頭一回來,怕你迷路了麼?」   這理由也太遜了吧?綠離狠狠剜他一眼,「有玉鶴陪著我,我怎麼會迷路?再說,又不是深山老林,就你迷了路,我也不會迷路呢!」   這是真的,鳥兒認路那是天性,可比人類還要強上許多。   赤炎被他搶白一頓卻不怒反笑,反而避重就輕把話接了過去,笑眯眯的問,「你就是玉鶴吧?長得真漂亮!你和綠離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關你什麼事?」玉鶴剛想答話,就被綠離嗡聲嗡氣的接了去。   玉鶴見綠離有一句頂一句,饒是赤炎再怎麼厚臉皮,未免也抽搐兩下,顯得有些尷尬,便於心不忍的補了一句,「我和綠離從小就認識了,那時我們都還沒脫離本體呢!在伽藍寺一起聽鐘聲佛法,慢慢開啟的靈智。不過他可比我本事多了,我們當年那麼多同伴,就我最沒用,修為最低!」   有他這麼一緩和,赤炎藉著台階就下來了,「真的麼?原來我家小離這麼厲害啊!」   眼見綠離聽著「我家小離」這四個字又有綠臉的傾向,他忙把話鋒一轉,「玉鶴你也別著急,這純陽觀可是好地方。你師伯這個人雖然有些小氣……」   咳咳!   後頭,藍田真人悄無聲息的閃了出來,瞪了老友一眼,「背著人面說是非短長,似乎不大光明磊落吧?」   再說,我哪裡小氣了?明明大方的很嘛!   「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赤炎的臉皮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厚,「你這個師伯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你在這兒跟著他,可得好好用心修煉,日後定虧待不了你的!」   這話也就玉鶴愛聽,「赤炎師叔,我家師伯不僅好本事,而且,他一點也不小氣!這後山的果子,他都任我吃!你們瞧我手上。」   小妖精為了維護心目中的偶像,還要擼起裙子給人看那白嫩手腕上的符咒。   卻見眼前白影一閃,藍田以閃電般的速度擋在了他的身前,寬大的袖袍把人遮得嚴嚴實實,「區區小事,玉鶴就不要在外人面前賣弄了,知道麼?」   這小笨蛋,真是一點也不能讓人放心,要是讓赤炎那傢伙看到那道符咒,一定會猜到他們之間有問題的。   再者說,小傢伙的小胳膊小腿,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展示出來,藍田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覺得很不喜歡。   藍田也不追究赤炎背後說他壞話了,反倒慇勤的轉換話題,「咱們別在這杵著了,倒是你們來了一時,連茶都沒奉上一盞。我已經命青書泡了新茶,不如過去嘗嘗?」   赤炎摸摸鼻子,有些詫異的重新審視著藍田和他身後的玉鶴。   別人不瞭解,可他卻太瞭解藍田了。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他是絕計不會吃了虧還要給人佔便宜的機會。有問題,看來他跟那個小玉鶴之間一定有問題!   看來這回來真是來對了,若是抓著藍田什麼把柄,不怕他不想辦法讓自己收服綠離。   這赤炎人雖沒藍田那麼精明,卻也是粗中有細,當下嘿嘿一笑,拍拍藍田的肩,笑得璨然,「那咱們就不客氣了!小離,我告訴你,這純陽觀裡的茶可是一絕!那不是普通的茶,是從成了精的茶樹上收的,整個後山一年也才收不到幾兩,又經過你藍田師叔三昧真火的親自焙制,再加上他們這兒獨有的花露烹煮,可真真是人間極品了!難得咱們大老遠的來一回,你藍田師叔肯來這麼好的東西招待咱們,小離你待會兒多喝幾杯,對壓制我們火云山的熱毒,提高修為,都是極其有效的!」   誰說要給你們喝那種茶葉了?藍田聽得鼻子好玄都要氣歪了!   那茶葉平常連他自己都舍不得喝,要留著和其他真人換寶貝的。可此刻赤炎話已經說到這裡,一雙眼睛還虎視眈眈的盯著他身後的玉鶴,那意思擺明就是你不給我喝好茶,我就揪著他的手不放!   藍田深吸一口氣,再心疼卻也不得不忍痛割愛。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那就請吧!」   玉鶴眼巴巴的望著師伯,「那我也能去喝一杯麼?」   後山的好玩意藍田雖然由著他吃喝,卻也有極少數實在太過珍貴,連他也嘗不到的,這茶葉便是其中之一。   「瞧這話說了,一起去,見者有份!」反正自己這邊三個人,要喝也得自己師徒多佔一些。藍田真人豁出去了,不就是幾兩茶葉麼?舍了這些玩意兒,看還能不能堵住你們的嘴!   胃口一般就是這麼被慣出來的。赤炎已經不擔心收服綠離的問題,他開始盤算可以從這個老友這裡刮到多少好處了。   21.   茶是好茶,清香甘爽,回味悠長。   藍田萬分心疼的把那一點子壓箱底的茶葉拿了出來,親手烹煮了一壺好茶,以饗眾人。既然留不住,當然要把好東西儘量用到極致,那才不叫浪費。   赤炎喝了一杯,咂巴咂巴嘴,「再來一杯!」   藍田皺眉,橫他一眼,「沒有了!品茶之道貴乎一個品字,像你這麼牛飲,不過是解渴的蠢物罷了,那還用這好茶做甚?這山中泉水甚多,夠你喝個飽的!」   「小氣!」赤炎撇撇嘴,卻討好的對綠離道,「小離呀,你提著一口氣,把那茶水的精元吸出來,運轉一週天之後,再壓下丹田,很是滋補的哦!」   還有這功效?綠離將信將疑的按著他的法子做了,果然覺得體內有一股清新之氣流轉,在四肢百骸運轉之後歸於丹田,整個人都覺得清爽了許多。   「教我,教我!」玉鶴眼巴巴的看著好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知道成了,自己唯恐落後,浪費了好東西,忙不迭的也要學習。   「這個不難,跟著他一樣照做就行了!」赤炎很是古道熱腸,討好自家寵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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